一望無際的黃河冰面上,衛辰靜靜地坐著,手中的魚竿動也不動,注視著眼前的趙策英,似乎欲言又止。
趙策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太過失言,即便是在自己最信任的老師面前,也不該如此肆無忌憚,當下有些慌張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衛辰的眼睛。
一時間,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寒風吹過的呼呼聲,以及遠處漁民捕魚的吆喝聲。
半晌過後,如同一座凋像般沉默的衛辰忽然朝趙策英笑了笑,轉過身去輕抖釣竿,將掛著餌料的魚鉤送入了水下更深處,幽幽道:“這些話只能在左右無人時對自家人說說,切記不可外傳。”
趙策英聞言微微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連忙躬身作揖道:“這是自然,學生日後一定謹言慎行。”
正當趙策英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衛辰面前的釣竿忽然向下一沉,彎得有如月牙一般。
趙策英急忙提醒道:“老師,魚兒咬鉤了!”
衛辰此時已無暇回應趙策英,咬鉤的魚掙扎得很厲害,扯著釣竿的力量甚至讓他不得不站了起來。
衛辰雙臂用力,使勁向上提著,抓著釣竿的手絲毫沒有鬆勁,多年來不曾間斷的身體鍛鍊在此刻終於顯現出了作用。
不遠處的顧廷燁瞧見動靜也跑了過來,興奮道:“嚯,這麼有勁兒,看樣子是條大魚!興雲,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說著,也不管衛辰同不同意,就上來搭手幫忙。
釣鉤上的魚兒奮力掙扎了半天,終於鬆了勁,衛辰瞅準機會雙手用力一扯。
只聽嘩的一聲響,在冰窟窿裡來回竄動的魚兒終於被提出了水面,在半空中上下蹦噠著,扯得釣竿一陣陣的抖動,濺了衛辰一身的水。
顧廷燁撲上前去,一把摁住了這條足有二三十斤的大鯉魚,將它從釣鉤上取了下來。
趙策英高興地笑道:“剛釣上來的黃河鯉魚,肉質肥美,做魚膾再適合不過,今天咱們算是有口福了!”
“魚膾?”
顧廷燁聞言眼前一亮。
魚膾,也就是生魚片,是近年來汴京城裡最流行的吃魚法門,顧廷燁這個老餮自然不會錯過,而且他身邊正有一個擅長製作魚膾之人,也就是他那位外室,朱曼娘。
魚膾最講究刀工,切得越薄越好吃,而經朱曼娘之手片出來的魚膾,纖薄如蟬翼,白得近乎透明,吹口氣彷彿就能飄起來,顧廷燁百吃不厭。
不過,顧廷燁在白鹿洞書院一待就是好幾年,也是許久沒嚐到這一口了。
眼下倒是個難得好機會。
若是能在這黃河岸邊將釣上來的鯉魚現殺現做,豈不是可以享用天底下最新鮮的魚膾?
想到魚膾那冰鮮嫩滑的美妙口感,顧廷燁不由有些心癢難耐,當下就叫來自己的長隨石頭,吩咐他回城去把朱曼娘帶來。
不過,讓顧廷燁沒有想到的是,當聽到他的打算之後,衛辰卻是連忙出言制止道:“不必如此勞煩了,咱們就在此架鍋,煮碗魚羹來吃便好。”
開玩笑!生吃河魚,衛辰可沒這麼大的膽子,他還想留著有用之身,回汴京娶老婆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