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都知道,新任知州雖然是被貶到禹州來的,可卻是響噹噹的天子門生,千百年第一位六首狀元,能得到這種蠍子粑粑獨一份稱號的人物,自然人人好奇。
等了不多時,驛站大門開啟,衛辰頭戴雙翅烏紗帽,身穿簇新的青色絲羅團領衫,腰間束著銀鍛花帶,胸前繡著白鷳補子,正是大週五品官的公服。
幾個胥吏頭目頓時停止了交談,爭先恐後地在臺階下跪倒,高聲道:“恭請大老爺上轎!”
衛辰見此也不由微微晃了一下神,回頭對身後顧廷燁等一眾幕僚道:“今日方知,為何主政一方的正印官易生驕矜之氣,本官當引以為戒!”
在眾人的簇擁下,衛辰坐上了官轎,而後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一行人吹吹打打自驛站出發。
一路來到禹州城門前,由本地耆老代表三接三迎後,再自東門入城向西,趕赴州衙。
這就叫做紫氣東來。
又行了一段路,外面的元安輕聲道:“大人,州衙到了。”
衛辰挑開轎簾一看,便見一面用以張貼榜文的照壁,照壁之後,是州衙前的廣場,佈置與江寧府衙大同小異,只是規模小了不少,也沒有那麼威武恢宏。
官轎一路經衙前廣場,自六扇門而入,繞蕭牆,入院中,進二門。
至此,衛辰方才下轎,向刻著“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十六個大字的戒石行禮參拜。
之後,衛辰才在黃守正的引領下,進入府衙大堂,接受自己下屬們的參拜。
除禹州通判黃守正、新鄭知縣陳俊外,還有密州知縣孫卓,兩縣縣丞、典史,以及州衙三班六房一干人等。
禹州大大小小的頭頭腦腦全都聚集於此,卻獨獨少了一位禹州團練使趙宗全。
黃守正是個忠厚之人,怕新來的知州就此惡了趙宗全,便代為解釋道:“趙團練下鄉巡視去了,已經好幾日沒回州城,不知知州大人駕到,故而沒能及時趕回來。”
聽到黃守正的話,眾官員都不約而同地望向新來的知州大人,想從他年輕的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衛辰臉上沒有流露出哪怕一絲不滿,反而笑著道:“本官奉旨牧守一方,當宣風化,勸農桑,平獄訟,均賦役。當此酷暑之時,趙團練尚且不辭辛苦親自下鄉巡視,倒是走在本官前頭了。本官對趙團練甚為敬佩,待他回了州城,定要親自上門拜訪,向他討教治理地方之道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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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辰這話發自肺腑,語氣十分誠懇,可聽在眾官員耳中,卻是在對趙宗全陰陽怪氣。
第一天上任就被下屬拂了面子,大家都覺得衛知州肯定會懷恨在心,只是礙於體面,不願當場發作罷了。
只有陳俊對衛辰瞭解頗深,知道衛辰說的話並非作偽,他是真心實意想要向趙宗全請教。
不過,陳俊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麼衛辰會對一個手無實權的閒散宗室子弟這麼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