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那些落榜的社員,盛長柏不由輕輕嘆息了一聲。
此次會試,荊溪社共有二十三人參加,二十三中十一,中了將近一半,這機率無論放到哪裡,都極為驚人。
可看到那些昔日一同切磋學問的社中好友們臉上寫滿了落寞,盛長柏終究是難以釋懷。
“二十三中十一,說出去能驚掉一地下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衛辰當然明白盛長柏的感受,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盛長柏的肩膀,安慰道:“能入我荊溪社者,無不是意志堅韌、百折不撓之人,我相信他們,定能重整旗鼓,從頭再來。”
……
放榜次日。
汴京下起了瓢潑大雨。
春雨貴如油,有了這場春雨,汴京遠近的春旱終於可以稍加緩解了。
不少人都將這場及時雨,歸功於會試放榜之喜,認為是這一榜的新科貢士,令老天爺都為之欣喜,故而降下這場春雨來作賀。
而新科貢士的代表——衛辰的家門前,更早已是另一番景象。
門前停滿了車馬,不少人打著傘上門求見,其實一多半都是髮髻上扎著黃色絲帶的婦人,這樣的裝束,便是媒婆了。
這一榜新科貢士或者說未來進士裡,論條件,就沒有一個比得過衛辰的。
十五歲的年紀連中五元,身量挺拔,相貌又俊,還是寒家出身,簡直就是那些豪門大戶眼中最佳的乘龍快婿。
這不,一大早,外面的雨聲還在嘩嘩作響,衛府就接待了十幾個媒婆。
儘管衛辰推託說自己早有婚約,可媒婆們還是不管不顧地踏破了衛府的門檻。
就衛辰這種條件,別說有婚約了,就是已經結了親,也能休了再娶!
事實上,每屆科舉過後,大周的進士們都會掀起一股休妻風潮,所謂糟糠之妻不下堂,實在是少數人才有的美德。
而且衛辰出身寒家,這就意味著他即便之前訂過親,門第也不會太高,如今衛辰中了會元,男女雙方身份差距拉開,正是撬牆角的最佳時機。
故而不少媒婆都是信心十足地來衛府走這一遭。
一群媒婆堵在衛府門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衛辰不勝其煩,只好把大門一關,帶著莊鈞一起躲到盛家去了。
即便下雨,盛家這樣的深宅大院依然是出入繁忙,女使婆子撐著塗抹了丹青油墨的油紙傘,穿行在白牆黑瓦之間。
衛辰先把莊鈞送去了壽安堂陪老太太說話,而後自己又穿過重重亭臺樓閣,來到學堂外。
聽見裡頭琅琅的書聲,衛辰微微一笑,收起傘遞給一旁的女使,拍了拍身上的雨珠抬頭,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小先生來看我們了!。”
盛長楓第一個看見衛辰,頓時發出一聲驚喜的歡呼。
正在吟詩給齊衡聽的墨蘭、埋頭攻克一道算術題的如蘭、看似在練字實則在發呆的明蘭、還有隻顧著偷看明蘭的齊衡,一併回過頭朝衛辰看了過來。
盛長柏還在自己書房裡溫書,學堂裡這幾個,有一個算一個,都算是衛辰教過的學生。
看見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衛辰忽然覺得所有煩惱都消失不見了,當下笑眯眯地問道:“近來功課如何了,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裡,你們沒有偷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