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婁臺動了,他幾乎是用吼得半臥起身子道:“吵死了!”
季得月完全被吼蒙了,愣住了,婁臺剛剛歇斯底里的說她吵死了,是嗎?
從頭到尾,是她自作多情嗎,可是以前婁臺連聲大話都沒有對她說過,是的,在她的面前,婁臺是剋制的,是有分寸的,是愛護她的,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委屈,或者有任何機會胡思亂想。
他把她看的比自己都重,這是怎麼了,季得月的眼淚刷刷的流下來,她這是怎麼了,她做錯了什麼?
季得月淚眼模糊,只覺得這裡太壓抑,她不是不敢面對,可看著婁臺那冷漠的雙眸和毫不掩飾的厭惡,她真的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
她寧願相信此刻的婁臺是毒氣發作,無法控制自己,只有這樣她的心裡才能自欺欺人的好受些!
季得月試探著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婁臺,你是不舒服嗎?”
婁臺突然就被她的委曲求全,或者是說搖尾乞憐般的姿態戳中了心,心好痛,心好想炸開,頭痛欲裂。
可是心裡的聲音一直在說:“做的好,讓她滾,讓她滾……滾!”
婁臺一錘捶在自己的心口怒吼道:“滾!”
就一個字打破了季得月最後的希望,手上的繩子突然斷了,心裡的希冀轟然崩塌。
婁臺說,讓她滾!
季得月感覺天旋地轉,這黑暗帶給人的只有壓抑,孤獨,讓人像食了鴉片,害怕沾著又渴望沾著。
季得月只想投入到黑暗的懷抱,躲藏起來,藏起來傷口就不會流血了,藏起來就可以自己一個人慢慢地舔舐傷口了!
季得月雙眼空洞,一眼都沒看婁臺,恍惚的站起了身,絲毫沒注意到對面的婁臺痛的在地上打滾。
婁臺見她再遠離她,一步一步的遠離她,那黑暗充滿了誘惑和恐怖,阿月,你不能去。
可他伸出的手最遠只能夠著她踩過的塵土,夠不著她飄動的褲腳,她的步伐踉蹌又無力,彷彿踩著一根枯枝也會站不穩倒下去一般。
婁臺看著隱匿在黑暗中的背影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頭,一聲一聲的滾喊出的是絕望,是心急如焚的渴求。
心咚咚咚咚差點從胸膛蹦出來,腦袋一會漲得像氣球,一會又像是被人踩癟,癟的像糖人。
這感覺就像是能被人隨意地撮癟柔圓,不可以,他婁臺生而為人的那天起,就是人上人,從來沒有人可以對他加以控制,從來沒有人敢對他的人欺辱霸凌。
他不允許別人那樣對他的老婆,那樣對他孩子的母親,他從來捨不得對她說一句重話,捨不得碰她一根手指頭。
尊重她愛護她是他婁臺追上她的那一天默默發的誓,他的誓言不允許任何人踐踏。
林子裡突然一聲怒吼,像是什麼巨型動物被釋放了出來一樣,爆發力驚人,聲音傳出老遠。
婁臺赤紅著眼眸,看著這黑暗的林子,剛剛那個影子不停地在腦海中迴盪,那樣沒有生氣,那樣受傷,靈魂都在哭訴!
阿月,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婁臺一陣風的衝進黑暗中,阿月以後去的每一個地方他都要陪著,每一個地方,每一天。
季得月渾身無力,就連面前撞上大樹,她都懶得繞一下,她的腦海中不停地迴盪著婁臺的話。
那一個“滾”抽盡了她這麼多天強撐下來的精神氣,他是那樣堅定,那樣仇視的朝著她喊。
面前的大樹好像變成了婁臺,那副嘴臉,帥的有毒,季得月猛地對著大樹嚎啕大哭,大聲吼道:
“婁臺,你個大混蛋,敢罵我滾……嗚嗚嗚嗚,啊……”
季得月用了全力又喊又叫,心裡的一股悶氣好像緩解了不少,待解了氣之後,靠在樹上獨自唱了一首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