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對於佛家的建築來說,比如大雄寶殿、比如彌陀殿、比如藏經閣等等,那不叫平臺,而叫須彌座。
佛教的主體建築不能直接放在土地上,下面一定有一座九層高的須彌座。
熊儲一定要說這就是藏經閣大門口的平臺,其實你也拿他沒有辦法,因為須彌座頂部的確就是一個大平臺。
這個大平臺的中軸線上,距離藏經閣的大門十八丈遠有一尊高約四尺,胸徑六尺的雙耳麒麟巨鼎。
麒麟巨鼎和藏經閣大門之間有一座漢白玉的山河橋,橋下是放生池。
不過現在放生池裡面並沒有水,當然也無法放生。
放生池裡面沒有水,所以就對方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把藏經閣莊重肅穆的氛圍徹底給破壞了。
那也沒辦法,因為熊儲和他手下的兄弟們都不是光頭和尚,而且也不信佛,自然沒有心情收拾什麼放生池,這也可以理解不是嗎?
凜冽的殺氣來自須彌座的西南角,距離熊儲所佔的位置起碼還有二十丈遠。
這麼遠的距離之外出現一股殺氣,而且還讓自己打了一個冷顫,熊儲已經懷疑來的就是什麼坐床活佛篤布巴,一般人沒有這麼深厚的功力。
“既然已經來了,就趕緊過來讓你家公子看看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藏頭露尾的算什麼玩意兒?”
熊儲站在麒麟巨鼎旁邊,雖然口中在胡說八道,但是左手仍然撫摸著巨鼎的沿口,眼睛也盯著麒麟巨鼎,彷彿對身外一切都不在意。
他現在的這個樣子讓外人看來,就很有些處變不驚的韻味兒,讓人莫測高深。
“彌陀佛!八郎施主果然是人間龍鳳之姿,器宇不凡,善哉善哉!”
熊儲這才轉身抬頭,身後五丈左右已經出現一個人。
沒有絲毫聲息就出現在自己身後五丈遠的地方,熊儲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他雖然看起來渾不在意,但已經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覺。
即便如此,仍然沒有發現有人靠近,如果對方不開口說話的話。
這種現象僅僅出現過一次,那就是自己的師傅望氣散人出現在山洞裡面,熊儲根本沒有察覺到。
“難道這個什麼篤布巴,竟然能夠和自己的師傅平起平坐?”
熊儲心中非常驚駭,但是臉上卻顯得很無所謂,而且還放肆地打量著對方。
月光下一個發亮的禿頭,一雙眉毛起碼都有兩寸長,下頜的白鬍須一尺多。
身上穿著僧衣,在晚上的月光下看來應該是暗紅色。
手中也是一根鎏金月牙方便鏟,和土登法王的那一根一模一樣。
這一些外貌熊儲都不在意,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這分明是一個老的不能再老的老傢伙,但看起來卻像一個小孩子的臉龐。
如果不是因為白眉毛、白鬍須的襯托,熊儲肯定以為自己身前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
熊儲就這麼放肆的大量對方,那個老和尚竟然也不做聲,也沒有其他動作,彷彿一尊雕塑。
熊儲當然不會認為對方是一尊雕塑,因為一尊雕塑是不可能突然無聲無息出現在自己身後的。
“中原有一句俗話,可能像你這樣的番邦外夷就沒聽過。老而不死謂之賊,所以我應該叫你一聲老賊。老賊,你盯著本公子看了這麼長時間,難道還沒有看夠嗎?”
熊儲以為自己故意口出惡言,對方肯定會氣得暴跳如雷。
“彌陀佛!八郎施主果然非比常人,竟然一語中的。老而不死?善哉善哉,果真是妙不可言。”
沒想到對方的反應比剛才更加古怪,讓熊儲升起一股無力之感:這個老傢伙難道是個傻子,竟然聽不出我在罵他老賊嗎?
我罵你,你不生氣就算了,竟然還滿臉興奮,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簡直不知所云!
也難怪熊儲有些不知所措,這很容易理解。
如果你處心積慮想罵人,希望透過罵人讓對方氣得七竅生煙,然後達到自己的某種目的。
可實際上對方一個勁的說你罵得對,罵得有水平,而且擺出一副“你繼續,我洗耳恭聽,絕對不生氣”的架勢,這其實是一件非常失敗的事情。
你挖空心思,浪費唇舌罵出來,結果對方在那裡看戲,要說不難受都是假的。
就算心裡不難受,熊儲也覺得自己像潑婦一樣罵人其實很無聊,真的有失身份,雖然自己本來就沒有什麼身份。
總之,熊儲就覺得自己很失敗,因為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