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護衛卻已然怒極。
“力不外露,人境以內?人境的修道者,我還沒有怕過!”
說話間,也不試圖掙開被長寧拿住的右手,反而右肘一彎,拉進距離,左拳帶起一股惡風,便向著長寧面門崩來。
長寧伸手,彷彿摘落一片秋葉,如法拿住那護衛左腕。
“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好好說話……”
長寧話至一半,那護衛卻完全不想和他多話。雙腕被制,那護衛旱地拔蔥矮矮躍起,雙足彷彿一對重錘,轟向長寧當胸。
長寧無奈低低嘆了一口氣,雙手一送,將那護衛身體平平推出,對方一招虎貫衝便又落在了空處。
雙方距離拉開,那護衛還是不甘心,重又擺出一個架子。以長寧的眼力,自然看得出滿是破綻,然而破綻之中,暗含猛虎下山之意,這就極其罕見。
凡人之中不是沒有試圖以純粹的武學來試圖破道拉進和修道者距離的,摹萬物百獸俱是手段。這護衛明顯走的是野路子,竟然隱隱能摹畫出這點意境,只能說天資不錯,卻著實走岔了路子。
若是進了某個體修的宗門,不說前途不可限量,成就一個地境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他不知走的什麼修煉路子,打熬出一副好體魄,卻沒有能主動溝通天地道力,這就將他釘死在與人字境相當的境界,再想寸進也不得。
長寧站在原地想了這許多,那護衛卻也沒閒著。一個樁站好,雙膝微屈,含胸拔背,一拳縱立身前,一拳蓄於腰間,氣勢竟然還有攀升的跡象。
而那段姓中年人更是在後面大喊一聲:“修道者又如何?!弄死了這個小白臉,再打殺了後面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丫頭,救你老孃要用的蘇生丹的藥引子長生草,老子再多給你三棵的量!”
長生草?長寧有點懵地抬眼看了看段姓中年人。西極大蒼山裡面長青草滿地都是,長生草只不過是長過了百個春秋的異種,少見,卻也實在算不得什麼天材地寶。至於蘇生丹,劍閣藥典有記錄,人字境中品偏上的丹藥,治外傷有奇效。
怎麼這點東西,就能馭使一個外家橫練相當不錯的好手來賣命了?
然而那護衛沒有給長寧更多細想的機會,蓄勢至頂峰的一拳帶起一陣旋風轟殺而至!
長寧看出來了這一拳中的門道,不由自主讚歎一個“好”字,有心試試這拳的威力,竟是不擋不避,任由這一拳轟在了自己胸口。
鹿鳴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拳,竟也是點了點頭,算是對這一拳的認同——她根本沒有覺得,這一拳會傷到長寧。
畢竟,日日在劍爐之中,以地火與寒精為佐,借劍冢劍意淬鍊出來的劍軀,又豈是這種外家橫練可以匹敵的?更何況以長寧的體魄,已經足以和地字境相抗,就更不可能被這一拳打出什麼三長兩短來。
果然,隨著一身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長寧寸步未退,甚至連垂落在耳邊的鬢髮都未亂,而那護衛,卻已經面容扭曲退開數步。
看他右臂不自然的彎著,已是被這巨大反震之力震斷了手腕。
“廢物!廢物!”短暫的沉默過後,不大的紫竹樓廳內,段氏中年人歇斯底里的喊聲迴盪著。他滿心期冀的家族改命之機,竟是被一個不知哪來的野丫頭和莫名其妙的修行者徹底攪局。眼見段家所有的野望毀於一旦,汙言穢語如同市井潑皮那樣從他口中噴湧而出:“羅藐你這個廢物!當初僱你就是看重你能打,現在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壞事!你老孃養出你這麼個廢物,活該她每天三次受筋骨異位之苦!你不是想救你老孃嗎?拿命搏啊!斷條胳膊算什麼?!”
“啪。”
是一個清亮的耳光聲。沒人看清長寧是如何閃現至段氏中年人的面前,又是如何扇出這一巴掌然後回到原地的。
傳入還在場的人耳中的也只有一句話。
“辱人不及父母。這句話你記好了。然後現在,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