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林寒沙啞的嘶吼迴響在空空蕩蕩的後院之中。
這方小小後院,除了長寧,還有誰能有此餘裕刺出這一劍來?
自詡為佈局之人下棋之人的林寒,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那靈魂已經十拿九穩被陳府上下煉化而出的那近千生魂吞噬殆盡的長寧,究竟是如何找回靈臺一點清明。
甚至不僅找回了靈臺清明,還能遞出這麼毫無煙火氣的一劍!
她的修為穩穩壓過長寧和鹿鳴數個大境界,縱使片刻之前的她心情差極心態燥極,可畢竟修為擺在那裡,哪怕一點點的殺意散出,她又如何能夠感覺不到?!
更何況這一劍精準無比地從背後刺入,切斷脊柱,然後分毫不差地正中氣海重穴,若不是蓄意瞄準,哪能有如此巧合之事?
姒長寧,你是如何瞞過老身的法眼!
脊柱切斷,對於林寒算不得是重傷,可是一劍刺穿氣海,便近乎於廢掉了她大半修為!
這絲毫不沾煙火氣的一劍,與其說是長寧刺出來,不如說更可能是長寧早已經算準了林寒的動向,在那軌跡之上備好了這一劍,靜等林寒主動將氣海撞向劍刃。
這是何等算力?!長寧又是從何時以何種方式推演的戰局,竟然可以算計到如此精準的地步?!
你的神魂,你的意志,究竟,是如何擺脫掉那活傀的吞噬的?!
太多的疑惑一瞬間湧上心頭,幾乎擾亂了林寒的心神。
只是畢竟她是外道的一尊巨擘,心念電轉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即使氣海重穴被擊破,依舊仗著強橫的神魂修為掌控著自己的身體。林寒頭也不回,向後灑出一片冰雨,化作無數利刃,同時身體向前疾掠而出,欲要以最快的速度和長寧拉開距離。
身已重創,此時劍冢的劍,咫尺之內,無論如何忌憚也不為過。
哪怕對手只是三步的一個普通劍徒而已!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得林寒驚怒之情又更甚了幾分。
就在她向前躲開的這瞬息,刺入她氣海的那柄劍竟然堪堪伴著她的動作挽了一個秀氣的劍花。
非常好看,非常完美的一朵劍花。
就如同只在夜間綻開一瞬的曇花。
任誰看到,都會跨一句,漂亮。
可對於林寒來講,便是足以致命的劍花。
原因無他,這時機和幅度把握得精妙絕倫的一小朵劍花,精準無比地藉著林寒前衝之勢,生生攪穿了她的小腹,徹底切碎了一段脊柱!
脊柱的傷,日後好生休養,也並不是不能恢復。
但是氣海被破,想要再修復,那可是需要巨量的天才地寶靈藥。對於將弱肉強食貫徹的徹底的外道來講,恐怕非但她不會有機會療傷,反而從此她的地位和她的一身修為,便會成為某些人眼中,於砧板之上碼放齊整的一道佳餚!
只是一息不到,林寒從高高在上的某個存在,瞬間跌落變成了安危只存於旦夕之間的魚肉!今日即使她有辦法全身而退,往後訊息傳出去,等待她的定然是無休止的背叛與追殺!
此刻的林寒如同當頭被千年寒潭之水潑下,驚、怒、懼諸般心魔滋生,竟是一瞬之間隱隱已經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
長舒一口氣,林寒強行壓下內心諸般妄念,勉力站定。
“小子,你是如何從千魂噬身之中脫身的?”她的聲音如同從鬼蜮深處傳來,帶著切膚入骨的冷厲之意,但是其中的虛弱已經難以掩飾。
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個帶著和這個年歲有著不相稱沉著氣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