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裡,洶湧的炮火幾乎照亮了整個大廈,鳥居在地面上拍的粉碎,千年的櫻花木碎片向著四面八方濺射。
鮮血在傾斜的地面上流淌,像是薄薄的紅色潮水,但又很快被那彷彿無窮無盡的大雨沖刷乾淨。
傾翻的燭臺引燃了帷幕,到處都是火光,屋外的雨,屋內的火,彷彿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槍火和爆炸聲連連,整個大廈的人都在聚集,這些怪物戰鬥力太強,根本不是普通混血種能夠對抗的,而他們之所以還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全靠最前方的那倆人。
繪梨衣還穿著她的小黃鴨睡衣,一縷紅色額髮呆呆地翹在腦袋上,一副剛睡醒就被抓出來打工的模樣,表情都是迷糊的。
可她每一次揮手,無數怪物便會從中間撕裂,發出徒勞的咆哮,女孩就像是死神在人間的投射,隨心所欲的把一切毀滅。
作為蛇岐八家中上杉家的家主,繪梨衣和其他家主都不一樣,她一直都是最特殊的存在,雖然年齡已經成年,但心智上一直有些問題,本質上就是個孩子。
但此刻,這個心智不成熟的女孩卻站在了危險的最前方,而她的身後就是絕對安全的領域,女孩看似柔弱,卻沒有一個怪物能突破她的防禦。
上杉越雙手拿刀,信步前行,揮刀把被繪梨衣撕裂的怪物砍成碎片,這些怪物遠超一般死侍,可在他們面前,卻和脆弱的紙張沒什麼區別。
很難想象,如此恐怖的怪物狂潮,一個老人一個女孩,竟然硬生生守了下來。
櫻操控著無數銀色的蝴蝶,悄無聲息的護衛在繪梨衣身旁,繪梨衣攻擊力足夠強大,但防守終歸弱了一點,而這些怪物似乎還有腦子,甚至會偷襲。
“康康沒事吧?”繪梨衣偏頭問櫻,語氣有點急:“我沒看到康康。”
櫻想了想,委婉的說:“他應該是沒事的,我覺得現在應該考慮一下我們自己的安全問題,您覺得呢?”
繪梨衣不是很理解櫻的話,她還是有些擔心受了傷的康斯坦丁,但她有個好處就是聽話,只要是熟悉的人,不管誰的話她都聽。
斷後的烏鴉和夜叉已經殺瘋了,一起殺瘋的還有個諾諾,暗紅色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起伏,眼睛裡的神采是那樣明亮,像是紅鳥飛翔在澄澈如洗的晴空中。
諾諾一直都是個小瘋子來著,從某種方面來說非常有源稚女當年的風範,但沒有言靈終究還是弱了些,如果不是有側寫能夠預判,她這會兒就要躲到後面去了。
但即使這樣,她的體力還是迅速消耗著,不僅是她,其他人也沒好到哪去,就連繪梨衣揮手的動作都是越來越慢。
繪梨衣原本紅潤的臉色慢慢蒼白下來,暗紅色的眼睛裡霧濛濛的,長長的睫毛垂下,她有些累了。
審判畢竟是高危言靈,如果不是繪梨衣的血統被提煉過,如此高強度的使用,她早就失控了,但即使血統被提煉了,也終究還是人類之軀。
可那些怪物還是在源源不斷的衝進來,一波殺完又有新的一波,彷彿無窮無盡。
而且他們還會使用言靈,並且防禦力高的驚人,普通的槍械根本無法對它們造成傷害,現在全靠繪梨衣的領域鎮壓才沒有造成太大傷亡。
一旦繪梨衣失去戰鬥力,單靠上杉越一人,只怕損失會大大增加。
“這些鬼東西到底有多少?”諾諾將清空彈匣的手槍狠狠砸在怪物那乾枯的面容上,煩躁的罵道。
烏鴉橫身一刀接上,那怪物就被擊退到了繪梨衣的領域裡,下一刻就開始無端撕裂,面板像是乾枯的血肉和暗金色的骨頭,唯獨沒有血液流出,就像死去了很多年的乾屍。
烏鴉還沒來得及鬆口氣,一個危險的黑影從側方殺出,利爪劃出慘白的弧線,那原本是致命的攻擊,恰好能將烏鴉的胸口撕裂。
多年戰鬥的經驗救了他一命,他及時反應後退同時弓背含胸,才沒被開膛破肚……同時黑影撲空了,因為夜叉用風衣的衣襬包住了黑影的腦袋。
沙漠之鷹隔著風衣頂在黑影的腦袋上,“鐺鐺鐺”連射三槍,夜叉把雙槍丟給諾諾,同時朝著烏鴉大吼:“把刀給我!”
烏鴉連忙丟出刀,夜叉接過刀,反手扎進黑影的腦顱裡,顱骨硬的匪夷所思刀鋒沒入一點點就推不動了,夜叉怒吼一聲跟著膝蓋一頂刀柄,這才勉強插入一點。
諾諾兩槍打炸黑影的雙膝,雙槍合在一手,抓住那個黑影的胸口把它丟了出去,砸翻了一大排黑影。
“可以啊美女!”夜叉興奮的吹了聲口哨,和開路的繪梨衣與上杉越那邊的碾壓不同,斷後的他們幾乎是險境環生,因為原本這個位置應該是源稚生的。
但源稚生不在,於是他的家臣們頂上了這個位置,雖然很吃力,但他們都還在堅持。
四處都是火光和炮火聲,人們艱難的撤離著,一路上鬼影們重重疊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