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先一步跑到了船頭的艙室前,輕輕叩響了房門,不一會兒,艙室的門徐徐開啟,露出阿美那圓圓的面龐。
打量了這小廝一眼,阿美疑惑地道。“你……是福公子院中的人吧?何事叩門?”
那小廝對著阿美一拜,清聲道。“姑姑,小的有事要回福公子,是以叩門。”
阿美還要再問,裡頭阿福已經走了出來,他瞟了眼那小廝,笑眯眯地對阿美道。“美姨,不必問他了,我方才吩咐了他準備些東西,想是備好了,我隨他去看看,一會兒便回。”
說著話,阿福上前一步,邁出了門去,帶著那小廝便向一旁少有人行走的轉角處而去。
兩人遠遠地離了那艙室,在船舷處站定,阿福左右看看無人,這才問那小廝道。“出了什麼事?”
“回稟小郞,方才齊王去看了那籠中人,兩人說了許多話,齊王還說,曾想收她做身邊人的。”
“呵,這倒有趣,你細細道來,一字也不要落下,他們到底說了什麼?”阿福兩眼帶光,滿滿的期待算計。
“是。”
這小廝倒是好記性,把從公子成到那籠旁開始,一字一句,真就半點沒落,都跟阿福說了一遍。
聽著這小廝描述,阿福眼中的笑容越來越深,直到他把秋姬的話重複過後,阿福這才沉下了臉色。
“那婦人真這麼說?”阿福皺了皺眉,揹著小手望向河面道。“父親果然心軟,養虎為患還不自知,若真的留下這秋姬小命,那麼,他與母親後半生都不得安生了。”
那小廝想了想道。“小郎,可還要留她麼?這婦人總說出來如何,出來如何,若真給她得了生路,怕是齊王與郡主都要給這婦人報復。”
阿福想了想,吩咐那小廝道。“這個婦人,一時殺不得,你且到那裡守著,若再有事,前來報我。”
“是。”
“去罷,此事我還得想一想。”阿福扶著船舷,凝神思索,那小廝得了令,退了下去,又小跑著向船尾而去。
阿福扒在船舷的木欄上,眼珠子直是轉了又轉,他皺著小眉頭望著那緩緩退去的河岸,好一會兒才抬步,走回船頭。
才一轉過艙室的轉角,阿福便給站在艙門前一動不動的倆人兒給嚇了一跳,見到是一臉焦急無奈的拂右,他轉眸又去看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公子成。
對於這個便宜父親,阿福雖然對他有所改觀,卻到底是沒那麼待見的,看到他在門口吃癟,阿福心底一陣舒爽,揹著小手便向著艙門溜達了過去。
“咦?福公子?”見阿福從轉彎處冒了出來,拂右很有些意外,他打量著一臉開懷模樣的阿福,好奇地道。“福公子不是方才在屋內與夫人說話麼,這是去了哪裡?”
“唉,如今背井離鄉了,怎麼都想再看看南韶的景色,是以出來望望,拂右叔叔,我記得你方才並不在父親身側啊,怎的也在此處?”阿福歪著小腦袋打量拂右,直是看得他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我是王上的護衛,自然跟從王上了,有何不妥?”拂右說罷,對著阿福揚了揚下巴,很是隨意地道。“福公子既是來了,便請叩一叩門吧,我等也好進去。”
“呵,你二人在此站著,卻不曾叩門嗎?還要我來動手,這是什麼道理?”阿福很是不高興地撇了撇嘴,睨了眼靜靜看著他的公子成,走上前去叩響了房門。
房門開啟,阿美見到這滿當當的門口,呆了呆,她向著公子成屈了屈身,問阿福道。“福公子去了哪裡?夫人都著急了,差點兒要遣我去找了。”
“有些小事要理一理,耽擱了會兒。”阿福對著阿美一笑,邁進屋內高聲道。“母親!孩兒回來了!”
聽到阿福的聲音,葉子儀彎眸一笑,將他招到身前道。“跑哪兒去了,這麼半天都不回來?”
“孩兒是去聽了樁大秘密,特來稟告母親。”阿福脫了鞋子爬上了榻,附在葉子儀耳邊咬起耳朵來,一旁的永憶看著好奇,也貼了上來,母子三人直是粘成了一團。
外頭公子成猶豫了會兒,緩步進了屋子,他走到几案後撩衣坐下,瞟了眼那咬耳朵的三母子,執起桌上的玉壺,垂眸給自個兒倒了杯清水。
榻上的葉子儀聽著阿福的彙報,越聽臉色越是不好,到了最後,她眯著眼瞪向坐在幾後的公子成,對一旁的阿美道。“阿美。”
“是。”
葉子儀盯著舉著玉杯喝水的公子成,沉聲道。“把齊王的枕被撤下去!給拂右帶走!”
“啊?”阿美一呆,看了眼一旁的公子成,湊到葉子儀跟前,小聲地道。“主人,你真要把王上趕出去啊?他這不是為著你好麼?便是瞞你,也是為著不讓你擔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