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甫郡尉,這話可作數麼?”
皇甫悅冷冷地掃了這兩人一眼,直看得那兩人哆嗦著低下了頭去。
“若是辦事不利,必使爾等萬仞剮身,求死不能!”
“是……是!”兩個僕從應聲,畏縮著跪伏在地,趕緊賭咒道。“奴不敢有負郡尉之命,望郡尉開恩!留我等狗命!”
皇甫悅盯了跪地的兩個奴僕一眼,沉聲道。“盡心辦事,必然不會虧待了你們,且去伺候,此事必不可使郡主知曉,如若洩露出去,同樣教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奴不敢!奴不敢!”
兩個僕從趕忙應聲,向著皇甫悅連連叩頭,這才被他打發了去做事。
待那兩個下人離去,皇甫悅又轉身望向船頭葉子儀所在的艙室,他眼中帶著霧光,嘴角卻隱隱有絲笑容。
儘管衣裳早已溼透,秋風寒瑟蕭然,皇甫悅卻似是並無所覺,他只是執拗地盯著那露出了半邊的船艙,直到衣裳半乾,船隻緩緩離去,依舊站得筆直,目送那大船徐徐遠去。
那三桅大船剛剛離開渡頭,河岸邊一個布衣男子便走上了渡頭,對著皇甫悅一拱手道。“郡尉,現下便派人去報麼?”
“使人前去罷,各處都通報到,莫要誤事。”皇甫悅吩咐罷,又叮囑那男子道。“且記著秘密行事,莫使旁人知曉。”
“是!”
那布衣漢子應聲退去,皇甫悅又看了眼那河面上越去越遠的大船,深吸了口氣,掉轉身離了渡頭,跨上岸邊的赤色駿馬打馬離去。
與此同時,五六匹馬自河岸邊的林地中衝了出來,四下散開,不多時便奔行得無影無蹤。
大船上,公子成早已踱回了船頭的艙室,他站在艙門前看著那油青泛亮的門板,好一會兒才伸出了手去,卻聽裡頭阿美言道。
“主人從來不知王上對主人的情意有多深呢。”
葉子儀那輕柔且帶著愁緒的聲音緊接著響起。“這天下間,除了我,還有誰更明白他的煎熬呢?”
公子成的手貼在門板上,好一會兒沒有動,他眼眶微微泛紅,緩緩轉身,離了那艙門,又往船舷處慢步走去。
帶著涼意的河風吹過他的桃花鳳眸,那紅紛色的眼眶直是如同在眼周鋪開了一圈桃粉的清影,美得讓人幾欲窒息。
船舷側邊那通到底艙的木階處,拂右忽然探出了頭來,見公子成正往這邊走,他往前緊跨了幾步,迎上公子成拱手道。“王上,底艙已查過了,並無異象。”
“嗯,去歇息罷。”公子成看他一眼,越過他往船尾方向而去。
拂右有點意外,他盯著公子成,猶豫了會兒,抬步跟了上去。
“王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怎的不在艙中與夫人相聚?”
“兩個小兒吵鬧,不得安寧。”公子成說著話,見到擺在船尾處的木籠,慢慢緩下了腳步。“這籠子,怎的在此處?”
“聽聞是兩個小公子教訓秋姬,還不曾移走,我這便去叫人來,將此物置入艙底。”拂右剛要離去,忽然那木籠中傳出一聲極低的呼喚。
“王上……””
聽到這呼聲,拂右下意識地看了眼公子成,見他面色沉凝如水,不由躬身上前,拱手道。“王上,且留步,容臣先將秋姬帶入底艙關押罷。”
“你守在此處,莫要使人近前。”公子成說罷,越過拂右,緩步向著那囚著秋姬的木籠走去。
“是。”拂右弓著身子,待到公子成越過他,這才站直了望著他的背影暗自一嘆。
王上何必去見那秋姬呢?這事兒若是讓阿葉那丫頭知曉,又要不高興了,如今她可是這南韶郡主,他們的王上,想如從前一般唬她,可是再沒用嘍。
想到葉子儀那性子,拂右不由又嘆息了聲,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為公子成放起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