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主,你再打一個純金的好不好?這個不值錢……”
“不打!”
“可是,這樣子怎麼叫金棺嘛。”
“……”
……
靜謐的園子裡,輕風吹拂,玉蘭飄香,公子成與葉子儀在園中膩著,半天也不曾動彈,晴陽下,桃紅玄黑,如同特意挑選的吉服,在這初春的新綠中譜奏華章。
“咳!”
一聲蒼老的輕咳聲突然自二人身後響起,葉子儀縮了縮脖子,自公子成懷中掙了出來,訕笑著回頭。
“藥老。”葉子儀正了正容色,向著站在身後三尺開外的藥老屈了屈身。
“哼!夫人大清早便蓬頭垢面,如此模樣,成何體統!”藥老哼了葉子儀一聲,轉而向著公子成略一點頭,一副氣哼哼的模樣,卻是不理葉子儀了。
“嘿嘿,藥老教誨,阿葉謹記在心,不過,今日是阿葉生辰,您便不要同我計較了吧?”葉子儀說著,往旁邊那金棺一指,歡喜地道。“您看,這是阿成送我的生辰之禮呢,好不好看?”
藥老一怔,轉眼看清了兩人身旁那物件兒,不由得面色一變,沉著臉道。“真是荒唐!你,隨我進來診脈!”
說罷,藥老一甩衣袖,黑著臉大步進了寢殿。
“藥老看來今天心情不好哎,阿成,你去忙吧,再讓他見著咱們在一處,藥老又要數落我了。”葉子儀說罷,踮起腳尖抱住公子成的頸子往下一拉,小嘴兒在他唇上一啄,抬眼望著他的黑眸甜甜一笑道。“阿成,多謝你記得。”
公子成有些呆滯地看著她,剛要摟過她再好好感受一回那甜美的唇瓣,葉子儀卻嫵媚一笑,推開了公子成,拉住他的大手轉身奔著寢殿而去。
幫他梳好了髮髻,著了新衣,葉子儀半哄半趕地將公子成推出了門去,這才到藥老面前屈身請罪。“藥老,讓您久等了,還望勿怪。”
藥老面色微沉地坐在寢殿的長几後,他瞟了葉子儀一眼,不高興地道。“方才的事,夫人可有話說?”
“是有話說。”葉子儀抬步到了藥老對面斂衣跪坐,她垂眸一嘆,低聲道。“方才藥老也看見了罷?今日公子送了妾一副黃金棺槨。”
“公子送你金棺做生辰之禮?”藥老微微皺眉,不解地道。“公子送你金棺是何道理?”
“他說,要與妾同生同死,來世也要相伴。”葉子儀眼中透著幸福溫柔,她的嘴角始終是上揚的,似是瘋癲了地道。“他是真心愛我的,他要與我同生共死,真好。”
“葉氏!你……”藥老剛要喝斥葉子儀,就見她突然抬起頭來,雙眼晶亮地看向他,葉子儀透白的小臉兒上,清澈的眼眸熠熠生光,唇角的笑容卻始終未變。
“藥老,我已與他定下約誓了,若我們中有一人先死,活著的那人必然要撫養孩兒長大成人,藥老,你幫我想想法子吧,不必顧及於我,只要保住大子就好了,讓他平安降生,阿成才能好好兒地活下去,才能慢慢忘了我,請藥老成全阿葉吧!”
說著話,葉子儀往後膝行了兩步,重重地伏地一拜,額頭磕在地板上,直是砰然作響。
“夫人……要捨命保子?”藥老也是有些動容,他沒有上前,只肅容看著葉子儀道。“為何如此?”
“今日得公子來世之約,同寢之幸,阿葉死而無憾了,與其到他日油盡燈枯時,要時時受著心痛折磨,不若藉由生產,就此作別,如此,也免去了阿成惦念,不至於看著我一點一點死去,難於承受。阿葉無福與公子相伴白首,但願一死,能為公子做個了斷也好。”
“我全力為之,夫人產下大子,至少仍可再活半載,若是全力保子,定然會有損身體,夫人可想明白了?”藥老皺眉看著伏在地上的葉子儀,有些不敢相信她會放棄生機。
“想明白了。多一日廝磨,分離後便多一分苦痛,多一日相對,不見時便多一分相思,藥老,情已入骨,無藥可解,我不見他,不能活命,若非如此,我一早便離去了。”葉子儀頓了頓,苦笑道。“藥老便容我在他身邊誕下孩兒罷,有了這個孩子,阿成才有活著的力氣,我也便安心了。”
“夫人真不懼死麼?”藥老站起身來,走到葉子儀身前,已是有了幾分惋惜之意。
葉子儀抬起頭來,黑亮的眼帶著薄薄的霧光,她微笑地看著藥老道。“阿葉此生能得公子為夫,足矣,能為他誕下大子,足矣,能得一人心,生死同契,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