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步算是走得順利,下一步才是最關鍵的,汾城一事,她一定要讓向氏動動筋骨,折折羽翼,也讓那齊後嚐嚐被人陷害的滋味!
“女郎,河道都給封了,咱們去汾城,怕要繞道而行了。”鍾老叔從船艙內走了出來,把一件披風搭在葉子儀身上,與她一道望了望那小島道。“不出半月,公子湯便能入鄴城了。”
“嗯,想不到無心插柳,倒是給了公子湯一個機會,這也是天意吧。”葉子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回頭對鍾老叔道。“等出了陽城,老叔先回豐城去罷,咱們都出來了,豐城沒個人照應,我這心裡總是不安穩。”
“我也是想跟女郎說這事,咱們莊子裡養著那幾十號人,總是沒人管著怕是會惹出事非來,既如此,老奴回去便是。”鍾老叔說罷,猶豫了下,壓低了聲音對葉子儀道。“女郎雖然為公子冒了風險,只怕是公子不知其中兇險,白白浪費了女郎的心意,你看……要不要讓他們……”
見鍾老叔指著艙內,葉子儀轉瞬明瞭,鍾老叔是怕這事公子成不放在心上,想讓那些侍衛傳話,替她標榜功績呢。
“不必了,我是阿成的人,幫扶他,不是應當的麼?老叔,我知你是好意,只是,真的不必那樣,我的心意,他都知道的。”葉子儀微微一笑,對鍾老叔道。“老叔回去好好看管那些庶人吧,不必擔心我了。”
“唉,也罷,咱們荊氏的家主啊,都是真情真性,女郎與老郎主一個模樣,公子成得女郎看重,真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唉,女郎,夜深了,入內歇一歇罷,不要受了涼。”鍾老叔嘆息了幾聲,見葉子儀不動,轉身進了船艙。
葉子儀看著他進去,深吸了口氣,抬頭望向墨染的夜空中那明燦的星子,看著那其中最為明亮的北斗星,她彎唇一笑,喃喃地道。“阿成,等著我,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的。”
……
大齊的這個三月,過得十分不平靜,先是接連有天啟巨石現世,後又有流言蜚語鋪天蓋地,鬧的不可開交。
而向氏呢,族內又因著在本家地界內出現的天石吵得不可開交,直是吵到了鄴城齊後的桌案之上。
“啪!”
一卷竹簡被狠狠地摔在雕了牡丹花紋的紫檀案几上,富麗堂皇的大殿內,一個三十多歲,宮妝錦衣的美人站在華麗的榻幾後,眉目倒豎地瞪著那幾上的竹簡,一張俏臉氣得通紅,雙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這些無用的畜牲!為著表功,這種時候,連向氏的顏面都不要了!還敢求告到我這裡來了!混賬!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王后息怒!”這美人話音剛落,大殿內的宮娥內侍便惶惶地跪了一地,那美人恨恨地瞪著他們,眼看就要發作。
這時,坐在下首的一個素衣少女見勢不妙,趕忙起身揮退了宮人,上前對著齊後一禮道。“王后且息怒罷,那都是些眼光短淺的,王后若是厭煩,不理會他們也就是了,何必為著此事動氣,傷了貴體?”
“阿芙,非是我心狹,你看看,你看看!事到如今方才知道,我向氏子弟,竟一個個都成了追名逐利之輩!愚鈍之極!你說!今後我怎麼指望他們助扶央登帝?怎麼保住咱們向氏的榮華昌盛?”齊後氣得咬牙,抖手指著几案上的簡書道。“你看看!看看吧!”
那叫阿芙的少女上前拾起几上的竹簡,開啟細細看了一遍,秀麗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確是過了。”那阿芙把竹簡輕輕放在几上,上前扶著齊後坐下,優雅地跪坐在她身側柔聲道。“王后不必憂慮,既然他們讓王后做主,王后給他們做主也就是了。”
“此話怎講?”齊後氣息平復了些,一臉疑惑地看向阿芙。
“王后,向氏子弟眾多,這幾人只能算是嫡子中的平庸之輩,其母也非顯赫之人,大可不必理會,既然他們願聽王后憑斷,那王后大可讓那旁支的向昆押送天啟巨石啊。”那阿芙頓了頓,妙目一轉,再度柔聲開口。
“如此,一來能讓這幾家知曉王后威儀,二來,那向昆之母是溪夫人的妹妹,這樣一來,溪夫人不也承了王后的恩惠麼,那向昆據傳也是通透知禮之人,比那幾個嫡子要得用得多,若為王后所用,必然能助太子一臂,可謂是一舉多得了。”
聽那阿芙說完,齊後面色稍霽,她思索了一會兒,終於臉上有了些笑容。
“不錯,就讓那向昆押運,溪夫人是褚將軍續絃的夫人,聽聞她素來與妹妹交好……嗯,便就這麼辦吧!阿芙,取錦帛筆硯來,我這便回覆族老!”齊後越說越開懷,直是雙目都綻出了光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