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國。”盧婆子在丁香的攙扶下,走到杜建國面前,“今天的事,謝謝你跟新來的女同志們了。只是,王會計說得在理,我那不爭氣的孫子,確實給村子裡造成了不良的影響,你放了他吧。”
王小光被杜建國鬆開的那一剎那,感覺自己的胳膊完全使不上勁頭。
杜建國接著說:“剛剛你譏諷人家盧婆子的孫子,你那個哥哥王小火,還不是一樣被判了刑。”
王小光被杜建國教訓了這麼一頓後,也規規矩矩的,不再滋事。
杜建國按著王小光的腦袋,要他同三位婦女同志道歉。
“小夥子。”
盧婆子拄著拐,淡淡地說:“五十步笑百步,過得都是嘴癮,又有什麼意義呢?你可不能再走你哥哥的老路啊。”
王小光頓時悔悟了許多,他垂著頭,“阿婆。之前我扣下的那些柴,待會兒你上我家裡頭,我都還給您。”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人這一生,難免有犯錯誤的時候,盧婆子雖然一直行善積德,卻沒能把自己的孫子培育好。
杜建國不放心王小光。
就跟著墨白他們一起去王小光的家拿柴禾,路上丁香聽到盧婆子說起舊事,睫毛沾滿了淚水。
墨白的心裡也感慨萬千,你永遠都不要覺得自己過得有多麼糟糕,這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能夠超出你的想象。
“哭啥子嘛。”
盧婆子云淡風輕地安慰著丁香,“橫豎,再難的日子都已經過去,如今還能夠活著,本就是件幸福的不能再幸福的事啊。”
多難想象,這樣一個豁達的老人,竟然有劉三那樣品行不端的孫子。
“三啊。”盧婆子不是為自己的孫兒開脫,“也都怪我把他寵壞啦。公安同志做得對,非禮女同志,還毆打老人,怎麼能行?!”
“……您……”墨白脫口而出:“……就不恨嗎……?”
恨這蒼天無眼,積善無福,人善被欺。
“你還年輕。”盧婆子對著墨白笑了笑,“許多的事情,到了我這麼個年紀,也明就白——對仇人最大的報復,便是比他們生活的更加幸福。”
“生活越是打壓,越不屈服。”
墨白小聲地嘀咕著。
劉家村的受災狀況,比眠崖村的情況要好。
但這個年代的生產,橫豎逃不開貧窮。
還沒趕上改革開放,因此這裡家家戶戶沒有脫掉貧困的帽子,住上自己壘得小樓。
泥濘的道路兩旁,都是泥土蓋的草房。
盧婆子步履堅定,到了王小光家,他那不省心的媳婦正點著柴火,“你咋個帶那麼多人回來?出門前,不還打著保票說,能夠扛一斤回來麼?”
“……怎麼空著手……”
看到杜建國,王小火的媳婦的話越說越小聲。
“杜哥。”她調整了狀態,換了種口氣,“早知道你來家裡,我再多燒份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