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朗月當空。芒都西北角深處,一片廢墟之所此時正生起一攤火焰,項羽抱著烹食已好的喜悅前來取鍋,卻不料遇到一全身黑袍的身影,那未遮擋住的雙眼冷漠與項羽對視。
“你是何人?”項羽冷聲質問,他可不相信不走正門,無端由打扮成這樣的人,會是來找自己嘮家常的。
那身影眉間一皺,冷漠的雙眼依舊望著項羽,瞧見項羽衣著一身城衛裝,二話不說便是向項羽衝過來。
見此景,項羽心頭一驚,遂察覺到這黑影手上有一柄白亮的細劍,趕忙側身躲過。回顧那擦身的細劍,料想是放在身側故而沒有顯露。
“你這人好莫名其妙,”項羽眉頭緊皺,雙拳不由握緊,“是你闖我家,現還襲擊我,你到底是什麼人,所為何事!”
十五歲的項羽自幼摸爬滾打,自懂事起被其母訓了多年,終是乖巧懂事,然體力活終沒少幹,年雖十五歲把子力氣遠超同齡人,這襲來的身影雖比自己高一個頭,但項羽仍毫無懼意。
黑袍人一招出劍被躲開,此刻揹著項羽的身軀卻沒有轉向,項羽在其身後觀望良久,這黑袍人愣站了許久。良久觀望,項羽覺得這身姿似不像男人的,腰纖腿細倒更像是女子,那原本緊鎖的眉頭悄然鬆開。
“你...”正欲開口,那倩影忽的轉過頭來,一剎那間,項羽只覺自己身體好像不受控制的疲憊起來,原本充滿力氣的軀體逐漸便的鬆軟,雙眼雖清晰身體卻倒在了地上。
空氣之中蔓延出一股香氣,這香味沁人心脾且似有靈性的在項羽身邊漂浮,就如活物一般。而黑袍身影周邊也有這香氣縈繞著,一條條猶如憑空出現的絲帶,在這女子身邊尋縫而入。
“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聲從隱沒在暗處的影子中傳出,女子目光逐漸變得凌冽,望著那拖著銀白長袍的老者從暗處漸漸被朗月勾勒出身形,凌冽的目光中更滲出一股殺意。
項羽在一旁怔怔的試圖控制自己的身體,苦試一陣無法動彈,內心怒火似讓整個臉龐充血,橫著一雙眼睛瞧向在自己身側的銀白長袍老年人。
這老人一臉和藹,目若寒星,消瘦的臉頰上嘴角掛著一絲絲嘲笑。耷拉著的雙臂像被重物壓下,儘量挺直的背稍顯佝僂,老人一臉慈祥,印堂之上好似受過傷,一道兩三厘米的疤痕直直的豎下。
“不曾料想,為了我一個老頭子,巫族竟捨得讓你出來。”說著這番話,老者嘴角笑意更盛,雙目之中難以壓抑欣喜若狂的內心。
女子好似不曾在意這言語,只是將目光輕移在趴倒在地的項羽身上,兩人眼睛對視,項羽一臉不甘的神色,女子確認項羽還活著,轉而望向一臉洋洋得意的老者。
“人皆言巫族妙法難以領悟,而我僅僅是花了五年時間就掌握大成,你巫族還言不可外傳,而我一個旁門偏偏習得了一切,若遵循你族祖訓不可與世人相交,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老者像是宣洩內心的怒火,自顧大喊:“我孫子恭,苦盼五年終於是從那冰天雪地裡逃了出來,為什麼你們還不願意放我而去?妄想追殺我,取我性命歸去嗎!”
女子不曾搭話,只是將那如冰般雪白的細劍舉起,雙目寒意望著老者,後者舉起原本耷拉著雙手,合攏雙手口中唸唸有詞,而倒地的項羽只覺空氣中露出與溫度不搭的寒冷,且愈來愈冷。
“巫族孫子恭,請公主賜教!”孫子恭大喝一聲,原本身披著的銀白長袍被震碎,那雙手合印之間寒冰生起,項羽在一旁瞪大了眼睛,望這孫子恭手上竟有冰峰具象化。
地面漸漸開始搖晃,周邊十米生出些許冰屑,溫度陡然間降至冰點,孫子恭合印的雙手微微顫抖,周圍寒冷愈加。
女子以劍直指孫子恭眉頭,那眉間的傷疤竟有所開裂,正聚印的孫子恭痛苦喊叫一聲跪倒在地,但那合印雙手死死合攏不願分開。
“巫族公主!”原本眉間疤痕泣血的孫子恭此時眼角也有血液滴下,其聲音似嘶吼,神色極其痛苦,“孫子恭雖只在巫族呆十年,卻斗膽不願受毒咒而死,望公主予法葬!”
女子神色微微一變,將那細劍收於身邊,左手輕捻細指,空氣中仿若一股暖流飄在空中,孫子恭見狀將合印鬆開,那周遭十米忽的地刺出冰塊,空氣中雪花飄散落下,項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都快被凍住了,雙眼駭然的感知自己身體失去知覺,那雙眼失神抵擋不住倦意將要閉上。
冰塊尖如刀鋒,那天降的雪亦不止是薄薄細雪,女子輕咬破食指,殷紅的鮮血落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孫子恭雙眼瞪大的望著自己所結下的陣頃刻之間便是消散,空中薄血與地面雪刺融化為水分,而空氣中的寒冷也被暖流所取代。
“哈哈哈..”孫子恭苦笑一陣,擦去嘴角血液,輕聲道:“終終究究,你巫族公主還是你巫族公主,凡人不可企及..”話未畢,只覺胸間一痛,女子已將細劍刺穿了孫子恭的胸膛,血花如衰敗的玫瑰般落在地面,前一秒還在自嘲的孫子宮頃刻之間便是失去生機,細劍抽出的霎那,那佝僂的身軀緩緩倒在了地上。
原本被死亡叩門的項羽迷離的將雙眼睜開,身體漸漸恢復了力氣,剛欲起身,一柄細劍便是立在了項羽眼前。
項羽心下一沉,想說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這事情來的突然去的詭異,莫名其妙一臉懵的項羽此刻只剩手足無措。
那細劍在頭頂橫了許久,門外一陣躁動聲傳來,聽這腳步,人數頗多。恰如此時,細劍被收起,待項羽回過神來只剩下一地冰所融化的水作為這並非夢境的證明。那孫子恭與女子的身影全然不見,焦急的扣門聲傳入項羽耳中,項羽正想答話,卻不曾想那門直接被推開,腳步急徐之間隱約還有器械鏗鏘聲。
這一大儀仗領頭的是那紀長逸,輕車熟路來到項羽面前,此刻項羽腦袋還有些昏沉,臉色顯得稍許慘淡,紀長逸關心道:“羽兄,你這看臉色有些難看啊。”
項羽揮手錶示無恙,望了望紀長逸身後一大隊手持各種器械的人,看似多半是匠人,而還有一些則身扛著桌凳等,疑惑道:“不知道你這是?”
“這般,”紀長逸滿心歡喜,險些手舞足蹈,“先前那‘君莫億’真是弄月閣汐澪姑娘所尋的花,卻姑娘言那三朵還遠遠不夠,愣是不願舞。奉皇命進言,我便將羽兄那一井之花之事呈報上去了。那汐澪姑娘提出要在那井前一舞,故而我先行來此將這改成觀光舞蹈地,君上與眾大臣和汐澪姑娘隨後便來。”
聞言,項羽心頭如被一棒錘,心中怒火上升,理智剋制後開口:“我與我母安居於此,先前因覺你與我有緣便就花而送,卻不料如今紀公子反要反客為主,帶滿座賓客來我這窮僻住所觀花賞舞?”
紀長逸眉頭一皺,歉意道:“當時我只想報知君上此舞可賞之辭,卻不料汐澪姑娘提出這種要求,君上已然應允,如之奈何?”
項羽拳頭微微握緊,心亂如麻,這庭院安寧沒想到會被一井之花濱及,本意是予紀府一個人情,他日報至親姐姐仇的時候可以借紀府來壓那王府一頭,卻不料這般周來複始之下使得這事變得這麼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