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荒野變成城市一角,這裡是燈火輝煌之後的陰影,巷子幽深逼仄,只能遙遙看見窄巷盡頭的一點明光。
她和女人慌不擇路的跑向出口,就在即將跑出巷子的時候,四周突然一暗。
每一座城市裡,都有資本築成的藩籬,都有一部分被藩籬之外的世界磨掉了人性和良知的人類,包括髮達的曼徹斯特。
喬唯歡眼睜睜的看著,女人被四面八方湧出來的黑影抓住,她惶恐的掙扎,拼命的呼叫,微弱的求救卻沒有衝出窄巷,傳達給任何人。
而小小的她自不量力的衝上去,想要把女人從那群野獸的手底下救出來,結果只是被橫空出現的拳頭,一下子捶到地上。
她撲通倒地,結結實實的摔到了水坑裡,與之而來的天外音低低沉沉,讓夢境輕微的晃動了一下。
“……歡歡。”
小喬唯歡吃力的掀起眼皮,茫然的看向女人的方向。
她看見女人被那群人扯著頭髮,粗魯的按在地上,毫不留情的打了幾個巴掌,把她的掙扎和反抗一點點的打光了。
最後女人像一塊破布一樣,被他們拖進岔口的另一條巷子裡。
“你在做夢。”
小喬唯歡死死地摳著身下冷硬的地磚,腫起來的眼睛裡,眼淚一滴一滴的匯聚,不堪重負地滑過她的臉,落在灰撲撲的地磚上。
“現在該醒了。”
……
喬唯歡疲憊的睜開眼,沒有焦距的眼睛什麼都看不清楚,惶然的不知今夕何夕。
天還沒有大亮,外面朦朧的光把屋裡的傢俱糊成一團團的黑影,讓她不由得想起巷子裡高大的野獸們。
夢裡夢外的惡意鋪天蓋地,壓得她透不過氣,蒼白著臉大口呼吸。
有力的手指扳住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把臉轉過去。
渙散的眼神漸漸恢復清明,賀正驍的輪廓變得清晰,他英俊的面容上透著一點霜寒,眸底的夜色濃稠壓抑,居高臨下的俯視她。
“看清楚,這裡是哪?”
喬唯歡張張嘴,要說“你家”,卻沒發出聲音。
賀正驍慢條斯理地掀被上床,把她臉上的毛巾拿掉,手臂從她的後頸穿過,把虛弱的女人溫柔的扶起,從旁邊的櫃子上拿過水杯,嗓音醇厚的哄著她,“聽話,先喝口水。”
喬唯歡抿了口水,嚥下去才反應過來,水是甜的。
她出了一身的大汗,現在正是口渴的時候,再加上蜂蜜水喝起來更舒服,不知不覺的灌了整整一杯。
今天的賀正驍耐心十足,喂她喝完水之後,大手在她的後腦一下下輕柔的撫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喬唯歡靠在賀正驍的懷裡,搖了搖頭。她的手遲疑了下,最後還是緩慢地抬起,環住男人的腰。
大概是今晚的賀正驍出現得太及時,強硬地把她從沒有盡頭的噩夢裡拉了出來,讓她破天荒的升出一點“有人陪更好”的感覺。
賀正驍放在她頭頂的手,細微的停頓了下,很快的,又重新開始了安撫的節拍。
現在,大概是她的防禦機制最薄弱的時候。
“做了什麼夢,嗯?”
臉上的傷不重,已經不疼了。喬唯歡乾脆把大半張臉埋在他的胸膛裡,細密的睫毛抖了抖,刷子似的掃過男人緊實的胸膛。
“夢見我變老了,粉絲不愛我了,沒人找我拍戲、代言,只能跑去餐廳刷盤子,每天的日子過得很慘……還好是做夢,嚇死我了。”
胡說八道。
賀正驍垂下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發頂,“做了大股東還怕沒錢花?”
喬唯歡悶聲悶氣的說:“是股東也沒錢,你說的。”
賀正驍簡直要被她逗笑了,修長的手指在女人的髮間徐徐滑過,低聲問她:“不是說不缺錢,還能養我?”
喬唯歡:“……”
她默默的鬆開手,想要轉身繼續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