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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闊率輕騎疾行過廬州境地,當夜原地圍陣露宿。
常闊坐在火堆旁正看著和州地勢圖,一名校尉快步上前行禮,語氣幾分遲凝:“……副帥!已令人再次去探,後方仍未見大軍跟上!”
常闊擰眉。
他身邊坐著的副將拿樹枝翻動火堆的動作一頓,將樹枝一摔:“……點好的兵遲遲不見跟上,見鬼了不成!”
若趕得快些,壽州距和州不過兩日騎程,但步兵疾行卻需五日,此行救援和州,時間本就緊迫,現下後方大軍卻遲遲未見跟上,豈不誤事!
常闊透過‘噼啪’燃燒著的火堆,看向壽州方向,眼神沉下去:“是見鬼了,這是‘鬼’打牆了。”
來時點好的兵卻怎麼都跟不上,不是鬼打牆又是什麼?
“這隻‘鬼’是又犯得什麼病!”那副將忍無可忍地站起身來,“這玩意兒不單會打牆,還是隻水鬼呢,專扯人後腿的!”
他是常闊點名帶出來的人之一,常闊被變相軟禁打出來時,正是他們幾人在外配合。常闊擔心自己離營後這些人會被李逸報復,便都帶上了。
“使人連夜回營查探情況,問一問主帥,軍中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常闊面色雖沉,卻不見震怒之色,或者說,他本也不至於天真到認為李逸會這麼痛快放他離營,哪怕他是去救和州。
很快有士兵領命回營而去。
“副帥,那如今要怎麼辦?”有副將問:“要等大軍動身的訊息傳來嗎?”
常闊下意識地看向和州方向。
就在半個時辰前,有和州兵士冒死突圍而出,前來求援報信。
那士兵一身血淚,幾乎是哭著跪倒在他面前,同他道,和州刺史已經戰死,如今代其守城的是其夫人,和僅剩下的兩個兒子,大的十六歲,小的只有十二。
那士兵報完此訊,便虛弱昏死了過去,至今高燒尚未醒來,或許沒有機會再醒來。
雖尚隔數百里遠,常闊似已能嗅到和州城中沖天的血腥,孩童恐懼的啼哭,與眾士死守的悲壯。
“等……”他重複了副將口中的那個字,只覺不止千斤重。
等得來嗎?
等得起嗎?
常闊抬頭看了眼天上繁密的星子,而此夜,和州上下,沒人會有抬頭看星星的心思。若等不到援兵去救,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也都不會有。再或許,有些人將永遠喪失這抬頭看一眼星星的機會。
常闊凝神抉擇間,視線中忽見夜幕之上有一顆流星迅速劃過。
旋即,有馬蹄聲似踏著這流星而來。
常闊下意識地站起身。
很快有士兵前來傳話。
“副帥,有三名士兵趕至此處,聲稱有機密軍務須稟明副帥!”
那三人此刻被守夜計程車兵持長槍,攔在軍陣外,正盤問:“都是哪個營的,叫什麼?腰牌何在?”
“……常刃?!”
闊步而來的常闊一眼認出了站在最前面的人,甚是意外。
“大將軍!”常刃心神一鬆,連忙行禮。
另一人也跟著行禮。
常闊看去:“常矛!”
說著看向第三人,眼神一震:“寧……”
緊跟而來的副將聞聲一怔——您?副帥怎還用上敬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