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下人們來去自由,根本不用像牲畜一般,關在老宅中,一步都不能邁出去。
凌月娘一開始哭過,也鬧過,她甚至還想過用上吊來要挾看管她的婆子。
但這兩個老東西根本不在乎凌月娘的死活,反正京城那邊的交代,是不讓女人離開老宅,是死是活反而不重要了。
凌月娘在房樑上掛好了白綾,踩在了圓凳上。
但她看到兩個婆子跟丫鬟在院子裡打花牌,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讓她猶豫了。
凌月娘並非真想尋死,確定不會有人理會之後,女人灰溜溜地從圓凳上走下來,趴在床頭默默流淚。
“我還真以為小姐能有點骨氣,直接死了呢!”
“她哪裡捨得去死?要是真死了,咱們還省事兒呢……”
兩個婆子嘴裡嗑著瓜子,算算時間,瞧見日頭高高掛在天上,便去廚房端來了飯食,送進了臥房中。
凌月娘哭累了,走到了桌邊,一屁股坐在圓凳上,大口大口地吞嚥著,好像洩憤一般。
老宅不缺銀錢,婆子們也沒在凌月娘的伙食上剋扣她,只是飯菜做得沒有往日精緻,像那種肥瘦相間的燉肉,直接拿小盆裝著,也不加什麼素菜,便送到凌月娘面前。
凌月娘心中憋著氣,吃的東西就更多。
她日復一日地這麼吃著,短短三年功夫,整個人胖了四十多斤,五官被臉上的肥肉擠得變形,哪裡還能看出當年那副清秀的模樣?
婆子們見凌月娘這樣,一個個也都嚇得不輕。
好在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並不算短,老宅中的下人已經習慣了,倒也沒有人阻止凌月娘。
凌淵文身為凌月娘的嫡親哥哥,心裡頭還是記掛著這個妹妹的,只可惜他先前一直呆在邊城,根本不能脫身,這才沒有將凌月娘接到身邊,親自照顧著。
好不容易趕回潁川,凌淵文看到女人第一眼,好懸沒認出來。幸虧凌月娘的聲音沒有什麼變化,等到心中的驚詫漸漸褪去之後,凌淵文才接受了自家妹子這副模樣。
看到了凌淵文,凌月娘就好像瞧見了救星一樣。
她這三年簡直與行屍走肉沒有半點差別,終日裡只能在小院兒中待著,誰又能明白她心裡的苦?
凌淵文來到這裡,婆子們也不敢跟這位表少爺對著幹,便不再看管凌月娘了。
正堂中。
凌月娘啃著肘子,嘴上滿是油光,中氣十足道:
“哥哥,我都快三十了,你可得快點給我找個夫君。”
聽到這話,凌淵文看著凌月娘滿臉的橫肉,原本並不算大的雙眼,此刻已經被肉擠成了一條細縫兒,與先前全然不同。
“我……盡力。”
凌月娘已經不是年方二八的小姑娘了,她年近三十,先前又因為小產的緣故,再也不能懷有身孕,這樣的女子本就不好找夫家,偏偏凌月娘的眼光又高,家貧的不要,貌醜的不要,沒有才學的也不要。
凌淵文從小長在京城,根本沒在潁川呆過多長時間,也不認識當地的青年才俊。
更何況,真正的青年才俊根本看不上如今的凌月娘。
就這麼一直蹉跎著,凌月娘終於不折騰了,帶著十分豐厚的嫁妝,嫁給了一個年輕俊美的窮秀才。
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好歸宿,哪想到那秀才竟然是個天閹,凌月娘自然不幹,吵著鬧著要和離,秀才也不是個吃素的,直接用菜刀劃花了女人的臉,折騰了好一通,這才徹底分開。
凌月娘經歷了這麼一遭,看到自己臉上如同蜈蚣般猙獰的疤痕,再也不敢出門,終日在家中哭鬧,就這麼過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