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房猛地震顫一下,淩氏轉過頭,目光死死盯著小寶,模樣十分瘮人。
小寶並不清楚淩氏先前曾經做下的事情,只把她當成那個疼愛自己的祖母,根本沒有半分懼意,反而主動上前幾步,親親熱熱地摟住了淩氏的胳膊。
“你娘還說什麼了?”
小寶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房門就被人從外推開了。
“老夫人,奴婢來接小少爺。”
丫鬟將小寶帶走了,淩氏的心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她忍不住回想滴血認親的過程,褚良好像說過,滴血認親的結果並不能代表什麼。
心慌意亂,淩氏整整忍了三日,終於忍不住了。
她派人去將葛稚川請了來。
葛老頭急急忙忙來到侯府,最開始還以為淩氏病了,等見到人之後,發現這老婦面色紅潤,氣血充盈,根本不像是身體虛弱的模樣。
“老夫人找葛某何事?”
淩氏直截了當地問:
“滴血驗親到底有沒有用?”
葛稚川一邊捏著鬍子,一邊嗤笑道:
“自然是沒用的,即便是嫡親母子,身上流淌的血脈也會不同,若是隨了爹,血不就融不到一起了嗎?”
腦袋嗡的一聲響,淩氏不曾懷疑葛稚川的話是真是假。
像這種自視甚高的神醫,是不屑於撒謊的,連他都這麼說,是不是說明褚良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來的兒子,而非從外面抱回來的野種?
得知了事情真相,淩氏怔怔落下淚來。
回憶起這段時日內發生的事情,她就跟魔怔了似的,因為所謂的滴血驗親,徹底的將母子情誼生生耗盡。
心中湧起了無盡的悔意,淩氏也沒有臉面去見褚良。
她讓匠人在小院兒中修了一座佛堂,每日都在佛堂中唸經。
只有在面對佛祖時,淩氏才會真正覺得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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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淩氏相比,凌月娘的處境就沒有那麼好了。
褚良並沒有要了凌月娘的性命,只是讓人將凌月娘關在老宅中,仔細看守著,不讓人離開。
大業朝的女子一般在十五六就會出嫁了,凌月娘先前遇人不淑,小產過一回,本就傷了身子,再加上她身子骨比起尋常人要弱氣幾分,以至於在二十幾歲的年齡,看著竟顯得十分蒼老,眼角有細細的紋路,面頰凹陷,變得刻薄不少。
女人日日都盼著能從凌家走出去,偏偏守在院外的兩個粗使婆子不錯眼的盯著她,這院子連只蒼蠅都出不去,更別提凌月娘這個大活人了。
最開始的日子雖然不好過,但好歹淩氏還三不五時地過來瞧她一眼。
但等到褚良將淩氏接回京後,凌家老宅就只剩下凌月娘一個主子了。
說是主子,其實連院子裡最下等的奴才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