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此言一出,李景隆頓時一驚。一瞬間他的思路從生意場上轉換到戰場。這一段時間,李景隆並沒有怎麼關注戰場。
無他,賺錢的事情太上癮了。更不要說,他與姚廣孝的關係,即便是北京打下南京了,他也沒有什麼事情。照樣是榮華富貴。
既然如此,又何必在意啊?
只是,決戰這一件事情,還是讓李景隆震驚。他畢竟是將門出身。對戰爭很感興趣,更不要說這南北決戰,是一場誰也逃脫不了的大旋渦。
李景隆也同樣擺脫不了。
李景隆說道:「決戰,這個時候?合適嗎?」
姚廣孝說道:「火候差不多了。我家大人是一個謹慎人。特別是在戰事上面,自從河間之戰後,多次進攻,但實際上都是局面進攻,留有分寸,從來沒有那一次存在畢其功於一役的想法。這也是符合當時的情況了。河間之戰後,雖然我軍大勝,但是本質上南強北弱的局面,並沒有改變。」
「但是而今卻不一樣了。西北之戰,讓我軍在有兩大好處。第一個好處,就是騎兵,南京的騎兵可以畫上句號了。因為他們沒有馬匹了。養馬地全部在我手了。」
李景隆聽了渾身一凜,心中暗道:「可不是嗎?」
北京的騎兵在數量上是南京之上,但是質量上,雙方相差不大。在榆林之戰上,也是用人命將南軍騎兵給壓下去了。
北京的養馬地就在西北,不說甘肅山丹衛的馬場,西寧的馬場,就是隴西很多地方都是上好的馬場。
一時間,或許影響不大。但是戰馬是消耗品,一場大戰下來,折損最多的就是戰馬,只要打上幾仗,南軍的騎兵就沒有戰馬了。
雖然火器時代到來,對騎兵影響很大。但是騎兵的速度優勢,在這個時代又有了新的發展。很長一段時間,反騎兵作戰,依舊是步兵的必需科目。在機槍成熟之前,這樣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一方有騎兵,一方沒有騎兵,沒有騎兵那一方,將會有巨大的戰略被動。
很多人居然沒有想到這一點。
「第二個好處,」姚廣孝繼續說道:「南軍兵力枯竭了。我方進攻,南軍防守,而這麼長的防線,處處需要兵,根本不知道處處周全。」
李景隆說道:「不錯。是這個道理,只是這兩個方面就確定要決戰?是不是太草率了。」
姚廣孝說道:「這僅僅是戰場上的問題,我說說戰場外的。第一,南京府庫支撐不了多久了。」
李景隆說道:「我看現在朝廷出手很大方啊。」
姚廣孝說道:「那是迴光返照。其實,發鈔是有技巧的,即便不知道怎麼做,看看史書之中南宋是怎麼做的。南宋最少維繫了十幾屆交子。如果丁顯能大公無私,將新鈔維繫更多年,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新鈔先天不足,丁顯心思不正。這裡面的問題太多了。能維持兩三年就是老天開眼了。而且老天開眼不看眼,我這麼多年的佈置,如果不能讓他崩盤。就是我姚廣孝無能。」
對於這個,李景隆是相信的。無他,丁顯為了想讓新鈔推行,是用了很多辦法,其中一個辦法,就是讓大明權貴參與其中,無形之中,弱化了朝廷在這一件事情的話語權。
而姚廣孝雖然沒有親自出面的,但是在幕後全程參與進去。甚至可以說,丁顯如此平順的發行新鈔,他要謝大功臣不是別人,是姚廣孝。
當然了,也不是姚廣孝一個人的功勞。姚廣孝從北京找了很多人做智囊團的。是北京銀行業十幾年培養精英人才給丁顯出謀劃策。
丁顯如果做不好,那才是有問題的。
但是何夕出這麼大力氣,姚廣孝如此大費周章。可不是來當雷鋒的。李景隆都不知道,姚廣孝在發新鈔這一件事情上埋下了多少陷阱與暗手。
如果丁顯大公無私,一些問題,丁顯是會處置的。但是丁顯不是,丁顯也想在這個體系之中埋下一些自己能夠動用的手段。
於是,南京發新鈔這一件事情做得與南宋相比也好不到什麼地方。
不過,這如果與朱元
璋的寶鈔相比,估計也不算是一個貶義詞了。畢竟寶鈔根本沒有頂層設計,與這個根本沒有辦法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