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不說,單單說翰林之才?
什麼叫翰林之才。
就是有能力為朝廷草擬詔書的人才。
一封正經的詔書,必須是四六文,其中對仗典故都有講究的,一般人根本沒有水平寫這樣的文章。沒有一個幾十年的功力是做不到的。而一旦改為白話。
他們幾十年的苦功,都付之東流。
他們怎麼肯啊?沉默成本太高了。
何夕之所以,覺得與解縉說不通。就是因為解縉也是這些人一份子。
解縉雖然支援何夕的變法,但是他不過是為了自己往上爬找得梯子,同時,解縉在學術上也是比較靈活變通的,並不是非常古板。覺得聖賢一字不可易那種。
但是不管是那一種情況。解縉的學問根底在古文上這一點,是不可能改變的。
這是挖解縉的根基。
解縉怎麼可能同意啊。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很多人身上。即便有很多人是何夕的學生,但是他們也是從小學習古文起步,他們內心之中,未必看得上所謂白話文。只是因為何夕的緣故,最多是在做這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反對而已,支援是絕對不可能的。
朱雄英才覺得這一件事情非常難辦。
如果在南京的話,何夕這個建議就不需要提了。
民國白話文運動,是與五四運動差不多的世界,那是中國知識分子對中國傳統文化完全失望的情況下才讓步的。即便如此,當年關乎白話與文言的爭論,也是相當激烈的。
而今好好的,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何夕變法也就變法了。但是動文言,就是動天下文脈,這是萬萬不可的。幾乎得罪了天下所有的讀書人。
何夕說道:“有些事情必須要做的。甚至不做都不行。”
何夕何嘗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有多難辦。甚至何夕一度想將這一件事情擱置。但是如果何夕不想快速推進變法的話,其實是可以擱置的。但是而今何夕卻不得不拿起來。
無他,工業化一啟動,需要東西太多太多了。對人力的要求,增長太快了。
工業社會識字率特別高,並不是因為資本主義對推行教育有什麼熱愛。而是工業化的需求在,沒有那麼多的有素質的工人,就沒有高速運轉的工業體系。
而何夕以戰爭為柴,點燃的工業化之火,同樣是在極端的時間之內,需要非常多的有素質的勞動力。何夕根本沒有時間一步步培養,必須下狠手。否則很多事情根本就推行不下去了。
此刻的何夕,甚至有一種感覺,並不是他引導工業化,而是有一種滔滔大勢,架著他拼命往前走,他所能做的,就是小心的調整方向,不讓自己連這一艘工業化之船,撞在礁石上,砸得粉碎而已。
其他的,何夕所能想得並不多。
朱雄英說道:“只是朕還是覺得,而今做這一件事情風險太大了。”
何夕說道:“那臣就進二退一了。”
朱雄英說道:“進二退一?”
何夕說道:“不久臣就正式上奏,推行這一整套法案。陛下召集所有人商議,然後給臣打回去。臣再折中一下,比如,工人教育,軍校等地方的教育,可以用白話,而其他事情,特別是朝廷正式公文,必須用文言,或者文言與白話令份同行。”
“陛下,覺得這個辦法的如何?”
朱雄英聽了,有些感動的說道:“不錯。只是如此一來,就辛苦姑父背上罵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