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嫁他,十八歲為他生下第一個孩子,二十四歲這年,她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八年,多少心酸難捱坎坷險阻都過來了。
她不信,走了半截的夫妻路會自此終止。
……
再醒來時,溫婉躺在自己的臥房裡,房間很靜,雲彩在外面忙活,只留了玲瓏一個在裡面伺候,為免吵到夫人睡覺,她基本沒走動,安靜地守在榻前。
若非看到玲瓏頭上的白花,溫婉幾乎以為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
“什麼時辰了?”溫婉問。
宋府太大,重重高牆阻隔了靈堂的動靜,內院幾乎聽不到。
“酉時。”玲瓏輕聲道:“夫人有些起燒,府醫讓好好休息。”
又說:“靈堂那邊,姑太太和二太太在張羅。”
最後哽咽著道:“夫人,請節哀。”
自己說完,眼淚就落了下來。
溫婉雙眸有些放空,之後撐坐起來,拿過三足几上的白花要往頭上戴。
玲瓏微驚,“夫人?”
溫婉目光堅韌,“那靈堂裡躺著的,是我夫君,誰都能倒,唯獨我不能。”
說話間已經把自己收拾利索。
玲瓏看著她這樣子,嘴巴張了張,到底還是把話吞了回去。
來到外間,玲瓏打了簾子撐開油紙傘,遮在溫婉頭頂。
溫婉自己接過傘,“我沒事,你去照看柒寶。”
出夾道,過穿堂,靈堂裡鑼鼓嗩吶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入冬的天,日短夜長,才不過酉時,天色已見黑,指甲蓋大小的雪瓣應景似的紛揚而下,落在肅穆的靈堂上方。
溫婉在門口駐足,滿目只見極致的黑和極致的白。
二郎媳婦最先看到,急急忙忙出來把人攙住,皺著眉直嘀咕,“大冷的天放你一個人出來,這些個作死的小蹄子,回頭看我不打爛她們的嘴。”
一面說,一面拿眼睛去瞥溫婉。
見她好似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才又低了語氣,“三弟妹……”
原本是想勸慰溫婉節哀。
還沒說完,就聽溫婉開了口,“讓人去皇城報喪沒?”
“去了。”二郎媳婦道:“元寶親自去的。”
溫婉點點頭,老遠看到宋婆子的身影朝這邊來,她收了傘,迎上去,“娘。”
棺木過門的時候,宋婆子暈倒了一回,如今好不容易醒來,第一時間就碰上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