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山間的小路之上,百來號人騎著戰馬,手持兵器,冒著風雨急行。
從他們身上的甲冑可以認出這是朝廷的軍隊,可每個人額頭上都捆著一條灰白色麻布,如今這是反賊的象徵。
他們是一群農民起勢,裝備鐮刀,錘子,刀槍棍棒樣樣皆有,有甚者拿著家裡的鍋碗瓢盆作為盾牌,草叉鋤頭當武器不在少數。
為了分辨敵我,會在額頭上纏上一塊布,平頭老百姓最多的布料便是灰白色的麻布。
也叫布衣軍。
如今布衣敗了,但天下處處是布衣。
許和造反6個月,救不了天下,只是在這堆乾柴之上添了一把火。
馬蹄揚起泥濘,上百人的隊伍停在了一處荒廢的村子,地上沒有任何的屍骨,家中只留搬不動的物件,顯然是去逃災了。
“在這裡過夜吧,繼續淋下去大師恐怕會染了風寒。”
幾名布衣軍的軍士,小心翼翼地將許和抬進屋內,安置在床鋪之上。隨後拆一下還算比較乾燥的窗戶,將其打碎點燃篝火。
溫度逐漸上漲,士兵們不再冷的直哆嗦。
許和輕咳幾聲,緩緩睜開眼睛,神采黯淡,彷彿命不久矣。
“鐵牛。”
“大師,鐵牛在。”
名為鐵牛的壯漢上前,他原本是一個鐵匠,又是逃荒的災民之一。也是第一批跟著造反的人,算得上是許和心腹。
“我敗了。”許和輕嘆一聲,彷彿帶著無邊的無奈。
“都那些直孃的叛徒!若不是他們被那些狗官煽動,主動開的城門!還有那些狗孃養的,明明大師是為了他們,可拿到幾塊錢後便不想造反!”
鐵牛頓時滿臉通紅,握緊碩大的拳頭,怒火將整個面部肌肉擠壓的異常猙獰。
“氣煞我也,氣煞我也!”
布衣軍起勢是無序的,但許和卻又不是傻子。他自幼便有些生而知之,許多事情可以無師自通。
比如那日他殺官造反的槍法,起初是隨意亂戳,短短數秒彷彿打通了任督二脈,一切的槍法無師自通。
那些看似虎背熊腰的朝廷士兵,幾乎沒有一人能在他身上挺過一招。
也正是有許和的神勇,布衣軍才能勢如破竹。在這個糜爛的亂世裡,朝廷計程車兵早已爛到了根,只要許和衝鋒陷陣幾乎沒有不潰敗的。
他一人殺不了幾個,可卻能壯全軍的膽氣。
打仗有時比的就是膽氣。
許和當時意氣風發,可轉眼間一切成空。
如今撐著一口氣躺在床上,許和搖頭露出自嘲的笑容:“不怪他們,要是能活下去,誰又會起來造反?可那些老爺不想讓我們活?”
“他們只是想活著,不怪他們,不怪他們……”
許和知道那些普通老百姓都不過是一時之勇,一旦面對分毫的阻力便會立馬放棄。
就好比現在,朝廷只是在城門外稍微喊一聲“只誅賊首”,那些對自己感恩戴德的平民百姓便會想著割下自己的頭。
因為他贏不了朝廷。
當那些被精米白麵圈養的殺戮機器到來,所謂的幾十萬布衣軍不過一觸即碎的散沙。
很簡單的道理。
“我們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