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的生員聚在吳王宮前鬧事,自然也吸引了一幫好事的民眾圍觀,而元亥遇害案,其實南京城的市井中早已有了不同版本的傳言,便是有那未曾聽說過的民眾,圍觀時也被其餘的知情人譜告。
“殿下怎能毒害朝廷命官?這怕不實吧。”
“元同知可是一直反對趙副使政見的人,倒也難說趙副使不是為了剪除異己下的殺手。”
“我聽說的是周王想要嫁害臨淄王,才策劃的這起命案。”
“不是元同知與那木末姑娘情投意合,這才觸怒了周王殺人害命麼?”
“這話不可靠,木末姑娘眼又沒瞎,放著周王殿下這麼個年輕英俊的天皇貴胄不情投意合,怎會和個年近半百的地方官員情投意合。”
“總之既有這麼多生員公然擁堵吳王宮抗議,必定是事出有因,他們可都是讀書人,比咱們這些平頭百姓懂得大是大非。”
“那也不一定,你看其中跪著的那個,我可親眼目睹過他調戲有夫之婦,什麼讀書人,德性敗壞得很。”
但不管民眾們圍觀這場熱鬧的情緒如何高漲,當週王的親衛衝出來拘拿帶頭鬧事的生員時,民眾也都一鬨而散了——禍患從來大於熱鬧,周王手持金令,親衛腰懸長劍,一言不合便可能大開殺戒,項上人頭要緊,熱鬧不看也罷。
錢柏坡和裴琢等人趕到的時候,吳王宮門前便只餘受他們鼓動又沒被當作帶頭人逮捕的生員士子仍在靜坐示威,他們接下來如何演戲,已經缺乏了觀眾。
周王也自然不會在吳王宮前與錢柏坡等對峙。
依然是在公審時的宣德廳,而屏擋之後,也還坐著春歸及殷氏等等。
但這回是由周王坐主審之位,他面對的沒有人犯,也可以說他面對的都是人犯。
“殿下,生員有所訴求,甚至可於皇城之處擊登聞鼓報朝堂應訴,殿下卻逮捕申訴之生員,有悖國法律令!”錢柏坡今日是下定了非生即死的決心,張口便給周王扣了頂罔顧國法濫用職威的大帽子。
“錢尚書所說的是訴求,所稱的是申訴,但今日帶頭鬧事的生員可是依法申求?皇上明明已經下令,斥袁閣老及錢尚書等在無罪鑿之下,謗害皇子御使,又一再強調,而今當以徵收秋賦為重,凡是藉故鬧事者盡皆視為違抗聖旨政令,至於元亥一案,由皇上親審,但這些生員卻罔顧聖令,聚眾鬧事,這可是足夠追究謀逆重罪了!”周王凜然道。
“要不是殿下有包庇趙副使,將人犯陳實夫婦私藏於
吳王宮之嫌,何至於鬧得沸沸洶洶,人心向背!”
“陳實夫婦的確是在吳王宮,不過這事趙某已經稟明皇上,錢尚書卻稱殿下包庇趙某,這話,也太荒唐無稽。”蘭庭仍是淡然。
“那麼敢問趙副使,而今陳實夫婦安在?人證柯全安在?!”裴琢也凜然道。
“兩位尚書不是心知肚明麼?何必再問趙某?”蘭庭冷嗤。
錢柏坡勃然大怒:“難不成趙副使還想狡辯,這幾位關鍵人犯人證是為錢某滅口?他們可都是關押在吳王宮裡!”
“錢尚書怎麼知道他們三位已經被滅口?”蘭庭又再冷嗤。
“世上沒有不透風之鐵壁!兩日前,吳王宮深夜走水,便是趙副使行為殺人滅口……”
“吳王宮裡關押的人犯可不僅只柯全,人證也不僅只陳實夫婦,緣何錢尚書就能確定是他三人已經殞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