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大家好不容易才強壓下心頭的驚駭,沒有再失態,而驚豔也僅是才剛開始。
“想我呢,想我爛大鼓,為人是自己作賤,哎呀!有觀音就不學,要去學何二攀面。”
聽蘇白用爛大鼓的聲音繼續唱著,那輕佻又詼諧、一驚一乍還有點賤賤的語氣,將一個紈絝公子哥敗家富二代的形象演得活靈活現。
明明是在悔過吧,但他偏偏就給人一種一聽就很不真誠的感覺:這小子未必真心啊!
“想我有錢呢,那個時候啊,也住在沙面,我叫艇啊,遊河,樣樣都佔第一!”
果不其然,聽爛大鼓回憶起以前有錢時的風流威水史後,連聲音都變得興奮高昂了起來:
“哩!哩!哩!今晚我叫青蘭,明晚又叫瑞鑽,有天晚上是叫來瑞彩、瑞珍還有瑞嬋啊,我叫老舉(雞)呢,是像風車那麼輪轉的......”
那囂張跋扈又得意洋洋賤兮兮的語氣,簡直絕了,頓時就讓人忍不住“哧哧”的笑出了聲,又牙癢癢的很想衝上去,給他那張得意洋洋的嘴臉來上一下。
而驚豔感也絕不僅限於蘇白將主人公的形象演繹的好,短短几句,又是資訊量巨大到讓人短時間內都無法完全消化!
在唱腔唱法上,一如蘇白所言,又說又唱,經常是一句中會唱一半又說一半,生動又有趣。
在音樂上,看著是隻有一把大板胡伴奏,總覺得會不會太單調對吧?
但聽了後就傻眼了,因為除了音樂節奏歡快活潑,以及曲子本身的音樂旋律之外,他還用大板胡拉出許多模仿非音樂的聲音,音樂單調根本就不存在。
有心的聽眾這時才意識到,為什麼他要選用大板胡,因為這些聲音只有大板胡能夠表達出來啊,連配器都是如此的精妙,讓人不禁拍案叫絕。
再說唱詞,那些百年前的方言俗語,比如“何二攀面”,是全場的老人都沒聽過的啊。
只有腦子轉速飛快的聽眾才能結合上下文義勉強意會:“攀面”就是攀比面子,這是在說他有好的不學,要學一個叫做何二的人去跟人攀比排場。
至於“何二攀面”具體是個什麼典故,真不知道,只能猜到這個何二應該是個敗家出了名的紈絝子弟,所以成了俗語裡的反面教材。
又聽到“沙面”這些地名出現,還有叫艇遊河逛花船這種活動,清末民初的咩城風情瞬間躍然而出,老咩城人的舊憶瞬間就湧上了心頭。
沙面是什麼地方?
簡單說是有錢有權的人住的地方都過於敷衍了。
它是個珠水沖積而成的沙洲小島,面積只有0.3平方公里,但在宋、元、明、清時期都是國內外通商要津,後又淪為鬼佬租界。
在百年近代裡有十多個國家在沙面設立領事館,九家外國銀行、四十多家洋行在沙面經營,可以說見證了咩城近代史的變遷。
現在來咩城遊玩,沙面準是百分百會被推薦去的地點。
什麼叫做令人回味無窮嘛?
這不就是咯。
僅聽了短短一分來鍾,在座的聽眾心底裡就已經生出一有種“這首曲子我再聽一萬遍都不會厭”的感覺了。
它的每個音符每個字,都像一隻住在人心裡的小貓咪一樣,不斷的輕撓著人的小心肝,刺激得人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不受控制的在發出舒爽的尖叫。
“絕了!絕了啊!”
權伯枯木般的手緊緊的掐著大腿根,曲中的妙趣橫生已經讓他應接不暇,同時又無比期待後面的發展,一時間是興奮到渾身都在發抖。
鄧伯的臉已經笑成了一團花,強行抿住著的嘴唇不斷的發出“哧哧”“科科”的憋笑聲。
盞鬼趣致的唱詞和蘇白生動的演繹就夠讓人慾罷不能的了,要再加上那來自曲外觀眾的吐槽,當真是秀一次現場就要爆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