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惟中,你是讀過聖賢書的人。大道理應
也懂得不少,朝廷裡總該有人和你提起一句話……你說咱們大明,是不是在與民爭利?」
嚴嵩又遭一擊,他這幾日所遇到的難以回答的問題簡直多過他前面二十多年。
錦衣衛指揮使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試探嗎?
如果是他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好友盛儀,他大概會說是。
但嚴嵩…心裡已經害怕了,「若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便不算。」
「看來,你也不是你自己所說,對朝堂之事半點不知嘛。」
牟斌留下了這句沒什麼感情的話。
隨後便離開了。
只留下乳白色的杯中冒起一縷一縷的熱氣和邊上放著的一個錦衣衛的令牌,那是給他聯絡人用的。
嚴嵩倚靠在門窗下,無法入眠。
宅院之外,牟斌登上了一輛馬車。嚴嵩這個人不輕易露底。牟斌也不確定他的品性,所以……今天大約也就只能這樣試探一下了。
其實無非也就兩種結果。
如果嚴嵩很有氣節,那麼他應當和自己一起想方設法不要再讓朝廷鬧出這樣的大桉。
如果他只是熘須拍馬之人,那麼和他就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毛語文的心思他更明白。
他也不會輕易上當,並非他自己惜命,而是他不能看到錦衣衛落在那樣一個人手裡,否則先帝多年苦心便白費了。
況且當今聖上也不是狠厲之人,針對毛語文的限制似乎也是有的,事情沒到要完全放棄的程度。
所以這件事對牟斌來說最好的走向就是,被搞砸、不過是嚴嵩搞砸的,和他無關。
人,似乎總能更能接受自己傷害最小的辦法。
……
……
第二日聖旨果然到了。
江西進士嚴嵩嚴惟中詔旨入侍從室。
如果沒有牟斌的深夜造訪,嚴嵩一定是狂喜於心,但現在……。
而在他正式入宮面聖之前,他還得去把徐昌找回來。這是聖旨。
到時候免得皇帝問起來自己沒有做。
徐昌倒是很驚訝嚴老爺竟然又回心轉意了。
嚴嵩不知道怎麼講,只說:「畢竟是一家人,表舅我還是要想辦法救一救的。」
徐昌感激的淚流滿面,捂面痛哭。….
但嚴嵩真的跪在皇帝面前卻心情複雜。
乾清宮西暖閣裡,除了他還有謝閣老的兒子謝丕。
他自個兒應該是因了詹秀山的桉子,所以才能入侍從室。該說不說,這是他拿命換來的。
但謝丕呢,舒舒服服的在家睡幾天,便得來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
朱厚照根據他倆的性格,略作分配,「謝以中跟著靳貴,汪獻帶一下嚴惟中。你們二人好好看、好好學。侍從室的差事難度不高,但異常繁雜,儘量的不要出錯即可。」
「臣等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