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看得懂,這兩個人怕是想說殿下太損了……
真是大膽!
也算是他們沒講出。
徐若欽卻面色不改,「在下也是第一次聽到公公和錦衣衛滿口為君為民!浙江的事,原本是因魏彬貪墨一桉而起,朝臣彈劾他有何不對?可到最後卻為浙江招來了宮裡的太監和錦衣衛。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你們哄騙得了皇上太子,但能哄騙得了天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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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張永,我求你,你去和殿下說,奴婢知道錯了。」
張永這個人是有些情義的,魏彬哪怕犯了罪,但他們相識已經很久,又在東宮陪著太子一起長大。
平日裡大家以劉瑾為首,稱兄道弟,互相幫扶。所以他看到魏彬今日的下場,說不心酸那也是假的。
張永吸了吸鼻子,忍住沒有落淚,又伸手抹了魏彬髒兮兮的臉,說道:「我帶了酒來,今日我陪你喝一杯。」
他盤坐下來,邊上就是一個酒罈子和兩隻碗。
一人在牢房外,一人在牢房裡,兩個人就這樣碰了起來。
其實魏彬哪裡想喝酒,他是把這個流程走完,然後眼巴巴的看著張永,「殿下……沒有什麼話嘛?」
「有。」張永重重得點點頭。
嘩啦啦,魏彬頭向前拱,拉動身上的鐵鏈子發出清脆響聲,「殿下說什麼?」
「殿下讓我一入城就找你。問出是哪些人在浙江的官場送銀子、走關係……當時我都沒敢回話,心想如果魏彬不告訴我怎麼辦。」
魏彬急切而慌忙的點頭,「我說!我肯定全說!只要殿下還願意相信我!」
啪!
張永把手裡的碗給砸在了地上,「這時候這麼聽話還有什麼用?!你早幹什麼去了!你動貪念的時候難道沒有想一想殿下知道了該怎麼辦嘛?我沒有提醒過你,叫你拿誰的銀子都不要拿殿下的銀子嗎?!」
張永的怒火,魏彬一點兒都不害怕。他把手伸出去,伸向張永,講話之中輕重不一,有些字能聽到,有些字都沒發出聲音,但大致是在哭著講,「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機會……老魏,殿下用人,你在東宮那麼多年是明白的,只要是刀口向外心向東宮,那怎樣也會盡力保全。可若是挖自己人的根,不要說你了,就算是劉瑾、我,也都逃不了這個命。」
張永仰著頭,最後說了一句,「殿下,是太子,將來還會是皇上,你明白嗎?」
魏彬緩慢而艱難的站起身,衝著北方跪了下來,「殿下之恩,容奴婢來生再還。」
「拿鴆酒來!」
「是!」
最終,魏彬也說出了幾個名字,有些在張永的抓捕名單,有些不在。
說完之後,魏彬舉碗,張永舉先前帶的那壇酒。
「兄弟,老魏先走一步。願我們下輩子,都不為人吧。」
這樣一飲而盡之後,一個瘦弱的身體最終轟然倒地,一條性命的逝去,所濺起得不過三兩稻草而已。
「來人!」
砰的一聲,地牢的鐵門被開啟。
「在!
」或許是因為剛殺了人,這些傢伙也精神的很,回話都很大聲。
「傳令,命副千戶吳俊川疾馳嘉興,將當地的勢要大戶錢氏一家全部捉拿!
這個錢氏,就是光祿寺少卿錢士的那個錢士。
為什麼說徐若欽是他的人?原本這兩家關係就比較相近,相互之間還有姻親關係。像這種官商分不清的情況,正是太子要打擊的主要物件之一!
如果什麼政治手段都不管用,那麼就只能把這些領頭的幾個大家族揪出來殺一殺。
當然,雖然是在浙江這麼做的,但一連抓了好幾個浙江的大家族之後,其實整個江南尤其蘇松地區都開始為之震動。
朝廷這次整治浙江,下次是不是又將目標轉移到江南?
說到底,浙江商人和官府勾結的罪名,難道在江南就不存在嗎?甚至於可以說,在哪裡不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