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民牧的方式對於百姓所造成的負擔,這間房子裡的人應該沒有不知道的。
但是戰馬的重要性,任誰也不敢改動太多,百姓不苦,國家就沒有馬,國家沒馬,這個罪名誰敢擔?
所以最後就是再苦一苦百姓。
「弘治五年時,兵部尚書馬文升也曾有意改良馬政。他令今後將所屬官軍領騎操馬匹,置立印信,文簿每月三次點視。臆息肥壯者,列為一等;臆息瘦者,列為二等。若三次點視俱瘦,以後馬匹倒死者,著令買補以戒軍士不肯用心餵養之弊。其三次臁息肥壯遇有急病證倒死者,免其追賠。」
這種做法,就是把軍馬做上標記,然後過段時間就去看看它肥壯不肥壯。
如果一直肥壯,忽然死了,那也‘免其追賠,。
其實就是將馬匹賠償的情況細化,也更加人性化。
屬於有點用,但也只有一點的那種。因為記錄它肥還是不肥,這就容易滋生腐敗,給錢的自然就是肥壯了。
朱厚照聽劉健講了這麼一大段,證實了他心中兩個想法,
其一,確實有人領了馬回去之後,運氣不好把馬養死了,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
其二,說明馬政之害深入人心。
不然馬文升就不必做這個改良。
「各位都是朝廷股肱之臣,依你們所言,民牧的方式如果照眼下這種方式繼續下去,朝廷還能收到足夠多的馬匹嗎?」
王越聽出了不好的苗頭,殿下不是要減少牧馬吧?
這兵部沒有馬可怎麼辦。
「殿下……國事艱難,朝廷雖有心想疏解百姓之困,但馬政亦是祖制,輕易改動,恐非善事。」
「祖制嗎?」朱厚照呢喃的說:「我記得太祖高皇帝曾有言,國以民為本,若因馬而疲民,非善政也。」
這是朱元章原話,在場好幾個大學士,應當是記得的。
朱厚照記憶之中也有劉六劉七的大起義。
而且離現在沒多久了。
農民一旦起義,其實就是活不下去了。不然以中國的老百姓來說,不要說一天三頓,就是一天一頓都不會輕易造反。
造反,這絕不是一個浪漫的詞彙。
這是要誅九族的。
朱元章當年連和尚都當了,都沒想過要去造反。
「……本宮有一點不是很明白,」朱厚照打算詢問清楚,「弘治十一年在大同,發生的商人和韃靼人交易違禁物的桉件,其中有一個講情的理由,便是說大同缺馬,因而要向韃靼人購馬。所以,既然可以向韃靼人購馬,為何不能向朝廷關內的大明子民購馬?是因為關內不適養馬,韃靼人的馬更好?還是因為即便將全國的馬匹購來依然不夠?」
「殿下,」韓文出聲,「這個問題臣可以回答殿下。草原上的馬高大,南方的馬匹矮小,這原也沒錯。可殿下想想,即便北馬也有上等馬和下等馬之區別,韃靼人會將上等馬賣給我們嗎?」….
朱厚照點了點頭,這幾個尚書裡面,韓文還是比較能幹的。
王越基本沒多久好活,拿他來充當兵部尚書的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