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依然寂寂,山風陣陣吹過,草木動搖間,沙沙直響,似乎在為之嘆息。
翡多突地跪下來,仰面淚眼闌珊,經月光一照,化為點滴晶瑩,不過,並沒有放聲大哭,相反,頭腦在風中漸漸清醒,整個人恢復了冷靜。
不管做什麼,怎麼做,師尊都回不來了,一切只有自己去面對!
天色已晚,冰輪高懸,溶溶的光華四播,似練舞於天,如霜灑在地,更像霧飄散在林間,場上。
不知何時,澤齒與玄翎等人來到了石臺之下,望著石臺上的孤寂身影,誰也沒有做聲。
山嵐林靄飄蕩而過,醉眼中淚花熠熠閃動,就不知是哪一樣,在眼前幻出一片朦朧。
朦朧之中,錚錚琮琮之聲響起,猶如珠落玉盤,鳳鳴九天。
翡多取出一架箏,輕撥滿挑,清妙的曲音從指上弦間傳開,迴盪山中,讓那草蟲的鳴叫化做讚歎,讓那風聲的嗚嗚變為驚呼。
臺下諸人更是一片沉醉,置身空靈之境 ,忘己忘言。
翡多自己亦心緒漸寧,恢復過來,那一刻已經失去,這一刻卻一定要留住!
停指按弦不撥,向月而吟:“草創山門意氣興,初成氣候聚群英;一樓明月千觴醉,共話青山萬古情。”
曲音一斷,諸人回過神來,就聽到這樣一首詩,雖沒正兒八經學過詩詞,卻都聽出趣味,齊聲喝道:“好詩。”
翡多搖頭道:“隨口而吟,當不得好。不如大家聯句如何?”
“我等斗大的字尚未識得幾籮筐,如何玩得轉這一套,就不要為難弟兄們了。”
“沒錯,師姐只管自己發揮,我等洗耳恭聽就是!”諸人只是應喝,無人參與。
“師姐端的是多才多藝,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無所不曉。”
“哪裡,只是粗通詩詞,略知音律而已,其它的都不行,若說好是師尊教得好,不過說到師尊教我學詩詞,竟然是因為他認為我是個女漢子,需要文雅之氣調和,故此才開了這一門課,至於音律,無非是見我與斑怡拿著枯骨頑石敲敲打打,在他看來實在太不像話,為將我們引回正途,這才教導一二……”
每月翡多發動三次‘突然’挑戰,慕秋容有意無意地放上一兩次水,讓她獲得優勢,從而可以下山玩上一兩天。
迴歸自然就是迴歸本性,翡多上躥下跳,左鑽右滾,一會搖木落瓜果,一會彈花追蝴蝶,每次都能玩得不亦樂乎。
這次也一樣,翡多在草叢中打了一陣滾,叼著根草爬起,朝一片林子中跑出,要搞弄些瓜果嚐嚐鮮,才到林邊就摔了個大跟斗,爬起來一看,竟是隱藏在草叢中的硬物絆倒自己,刨開才發現是一副骨架,還挺完整。
“你她孃的死了還要害人?”翡多拾起一粒石子砸在顱骨上,咚一聲,清脆悅耳,再撿起一根腿骨,多敲了幾下,咚咚咚,聲音很有樂感。
翡多越聽越是喜歡,眼珠一轉,當即四處尋找屍骨。
將整個林子內外都翻了個遍,刨出不少具,首先是找顱骨敲,顱骨無存的扔掉,顱骨腐朽一敲就碎的也扔掉,敲出聲音不成聽的,更是踏碎扔掉。
折騰了大半天,只搞到三具合用的頭骨,大小不一,新舊不同,一具長著雙角,一具長著獨角,一具光腦無角,音色不一,切換著可敲出些調調來。
翡多帶著三具顱骨和一根腿骨回到山上,擺放在廣場東邊,有功夫就去敲上一二,西邊早被斑怡佔據,終日搗鼓藥草。
至此以後,每回下山,翡多都會搞些東西回來,時間一長,東邊那一塊場地都擺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