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年的夏天,下了幾天幾夜的暴雨,肆虐的洪水夾雜著折斷的樹枝和石塊從山谷奔瀉而下,不斷衝入早已翻騰洶湧的漳衛河和黃河之中,那轟轟隆隆的聲音在拍打著岸邊的同時,也最大限度地震撼了觀望者的心。
大水退後,田野,一片混亂,成片的玉米秧掩埋在被沖刷的泥土裡,只露出寥寥無幾枯萎的殘葉,在微風中搖晃著。遠處,一位中年婦女盯著眼前混濁河水痴痴的看著,嘴裡模模糊糊喊著孩子。所謂水火無情,洪澇就這麼浩浩蕩蕩的來,悽悽慘慘的走,留下的只是人們的淚水。
巡撫大人塗宗瀛揹著手,看著窗外,對天長嘆,作為一方為官,看著身邊黎民百姓遭受如此災難,難免心如刀絞。朝廷批奏下來,要就地自我解決。連朝廷都無法解決,乃為官一人豈能迴天?
塗宗瀛左思右想,他來到案桌旁,提起筆,開始寫信。
......
劉府的大廳上,劉鏞和兒子安瀾正在交談。劉鏞對安瀾道:你現在已經為人之夫,日後還得生兒育女,由此,對家庭總得有個責任。成了家,還得要立業。如今,我年歲已高,劉家那麼大家產,遲早總要你們接班。日後,你除了進入府學,繼續深造,求取功名,還得要在生意場上多多參與。
劉安瀾謙和地道:請阿爹放心,為兒一定虛心向阿爹學習,把您幸苦打下的江山,發揚光大。這也是為兒的責任所在。
這時,虎根進來稟報,老爺有一信函。只見信封上面連寫:急!急!急!
劉鏞接過信函,開啟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劉鏞閣下謹啟:
冒昧至函。只因近期我處遭百年未遇洪澇。不少黎民百姓,無家可歸。為官實感痛心。故致函閣下,以求鼎力相助。盼慨允。
塗宗瀛
光緒三年蘭月初八
劉鏞略思片刻,對虎根道:你略作準備,備馬與我同行,即刻出發。
虎根道:我這去準備就是了。
虎根回家簡單地和紫薇說了幾句。
紫薇有點不放心,送到門口,道:河南路途遙遠,路上你要處處保證老爺的安全。
虎根笑著道:你放心,孰輕孰重,我哪有不知。
......
一路上,虎根畢竟年富力強,又是騎馬的能手,故騎在馬前,劉鏞坐在後面,馬不停蹄一路向北奔走。到了江陰長江渡口,天色已晚。
虎根對劉鏞道:老爺,天色已晚,江上風高浪大,是有不便,恐怕渡口已無船隻擺渡,是否暫時住下,明天一早過江?
劉鏞道:這可不行,住一晚,我們差不多已經到了河南境內。我們早到一刻,那裡的百姓就早一刻脫離災難。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你多化些銀兩,務請船家即刻送我們過江。
虎根無奈,接連跑了家,好說歹說,總算有一家願意冒險連夜送他們過江。
黑夜的長江,到處是霧茫茫的漆黑一片,水急浪高,只有遠處的蘆葦蕩裡閃耀著點點漁火。
上了船以後,劉鏞才覺得飢腸轆轆,口渴得要命。他顧不得一切,拿起船艙的一隻水瓢,向江裡去舀水,誰知,這個時候,一個巨浪打來,船隻發生了嚴重的顛簸,劉鏞大半個人已經撲向艙外,把正在使擼的船家嚇出了一身冷汗,尖叫起來,多虧坐在旁邊的虎根眼快手快,一把抓住劉鏞的衣服,才算有驚無險,可衣服也全被江水澆得水質淋淋。
船家再三關照他們,在艙裡坐穩了。又道:剛才若不是那年輕人眼快手快,那後果不堪設想。
劉鏞笑著道:閻羅王知道我還有許多事要辦,暫時還不會要我去。但他心裡知道,如不是剛才虎根眼快手快,自己已經掉在長江裡餵魚了。而對虎根由衷的有一種感激之情。
船漸漸的到了北岸,他們上了岸,牽上馬,付了船工費用,繼續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