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朝夕晨起時,發現窗邊結了細碎的未央花。
也稱冰花。
它們攀聯在一塊兒,像是片撒著的鵝絨。
趙朝夕摸了摸,霎時間,便感到一陣冰涼,與此同時,一陣寒風,趁勢而入,吹起了她還未來得及梳妝的髮絲。
“阿嚏——”趙朝夕被吹得打了個寒戰,搓了搓手,下定決心,今天再多穿一件絨衣。
所幸雪停了,今日是一個少有的冬晴天。
在出府門時,李復照常護衛跟在她身後。
今天不下雪,但今天卻比往常還要冷,李復卻穿的同尋常沒有區別,甚至與秋日的穿著也沒有區別,依舊是一身黑色勁裝,束起頭髮,眉眼如雪清冷。
趙朝夕見狀,心裡稍有猶豫,但是抬腳還是向馬車走去。
她縮在袖籠裡的手緊了緊,一咬牙,忽得匆匆轉身向府內跑去,在場的眾人皆是愣了愣。
但是李復卻在後面輕笑出聲,他分明聽清了趙朝夕的心聲。
{這種天穿這麼少,讓別人看到我和他這兩身對比,搞不好以為我虐待他呢。}
是啊,趙朝夕穿的格外厚實,全身都裹得毛茸茸的,反觀他李復,與她站在一起,像是兩個季節的人。
過了片刻,趙朝夕懷抱著一件絨白暖袍趕來,板著臉,故作冰冷道,“馬上穿上。這種天穿這麼少,裝……裝可憐給誰看啊。”
明明是毫不客氣的話,卻被她說的毫無戾氣。
李復抬手接過,在心中答。
自然是給你看。
除卻你,何人憐我?
今天的街道上,人流攢動,皆是因為冰燈節上街看燈。
街邊的鋪子裡賣著很多各種各樣的冰燈,趙朝夕卻沒有前些天那股新奇的勁兒了,她略為煩躁的摳著手,眼神時不時在馬車外的李復身上滑過。
在她不知看了多少眼後,李復終於忍不住了,轉頭與趙朝夕對上視線,語氣溫和,“小姐,在下的臉上是有什麼東西嗎?”
平日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李復,卻受不了趙朝夕無數次的眼神看來。
趙朝夕頓時有一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慌忙道,“沒,沒看你。我看窗外,誰讓你擋在那。”
言畢,趙朝夕心虛的將車簾拉上了。
忽然,趙朝夕袖子裡擠出來一個黃鳥腦袋,它先是啾啾的叫了兩聲,而後賣力鑽出,昂著小小的腦袋,示意趙朝夕把它放在她肩上。
“宿主,你今天可千萬要注意,任務可不能又出差錯了。否則,劇情走向越來越偏的話,憑你我二人之力,難以挽回。”
趙朝夕垂眸看它,並沒有作答,她無端想起一句話。
問心起事,無愧於心否?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的人,當然,也並非做事沒有緣由的惡人,她覺得自己只是芸芸眾生裡的一個普通人。
她不想囚困於此,不想走上“趙朝夕”這個角色必死的結局,但她也不想做那些沒有邏輯緣由的惡事,李復與“趙朝夕”沒有仇怨,卻要被屢屢羞辱,殘害身體心靈。
她不是“趙朝夕”,她做這些事問心有愧。
系統像是從她不愉快的臉色中看出來了問題所在,細聲細氣道,“宿主,別給自己那麼多壓力。你的原來世界從來就不是這裡,想想你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因為太想活下去。
系統承諾,結局完美,給她一個健康,快樂,完美的軀體。
但是她想要的真的是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