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柏楊轉動著手裡閃著銀光的簽字筆,來來回回地轉了一圈又一圈,一言不發思考著韓敘所提建設性意見的可行性。
許久之後,終是搖頭:“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我還是覺得不妥!
何況,我們搞出這麼大的動作,曝光了行業的通病,等於是背叛了整個地產行業,正因為你跟宋家有扯不斷的關係,等到眾多小地產商蜂擁而起,藉著媒體大肆宣傳的時候,媒體再逼著宋氏地產表態,你想讓你的婆婆和君澤說點什麼?”
正在腦中描繪美好藍圖的韓敘,霎時眸光一頓。
韓柏楊放下了手中的銀筆,眼神篤定地看向她:“是讓你婆婆和君澤為了你而站在整個行業的對立面,還是你在旁邊看著他們讓媒體天天堵在公司和家門口,整日東躲西藏,被逼著解釋宋氏地產這幾十年來,是否存在韓氏所曝光的潛規則操作?”
韓敘一下子就亂了思路,她沒想過那麼多,或許也是她的閱歷讓她想不了那麼遠,此刻被老爹韓柏楊的一席話,驟然嚇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真像老爹說的那樣,那自己就等於把宋氏地產推進了火坑。
宋氏會面臨極度尷尬的局面。
韓敘木然的轉頭看出去,落地窗外那下面的廣場上,依然是那些期盼的面孔。
她還是選擇作罷了,老爹吃過的鹽,比她吃過的米還多,多聽聽總沒錯。
一個人回到宋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鐘。
宋清雲吃完晚飯後在花園裡消完食,也才剛剛回到客廳裡坐下。
意外的是這時候南君澤也回來了,就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母子兩人溫聲細語的聊著什麼。
韓敘一進去,宋清雲就看見了她,笑容滿面的朝她招手:“敘啊,來來,過來跟媽說說,今天長樂渡銷售狀況如何啊?”
南君澤抬眸寵溺地看著她,顯然也在等她說今天的盛況。
從在長樂渡老爹韓柏楊跟她分析過利弊之後,韓敘這一路回來就在思忖著這事,心中多有不甘,顯得鬱悶不樂,此刻只得強顏歡笑的在南君澤身旁坐了下來。
“我不是太懂,好像挺多人的,聽售樓部的小哥哥小姐姐們說,好像全部都賣完了。”
宋清雲和南君澤兩人都笑了笑。
這母子倆笑的是什麼,韓敘心裡清楚的很,都在笑她單純不懂商業操作。
南君澤放下電腦將她攬到身前,笑意猶在:“那可要恭喜岳父和我那小舅子了,今天走不開,不過長樂渡這個盤,我是一定會過去看看的,哪天抽出空來了,再去拜會岳父大人。”
宋清雲含笑跟著點頭,表示同意。
韓敘在長樂渡折騰了一天,覺得渾身睏乏,淡淡地回了聲:“沒事,你在公司裡那麼忙,別總是分心,我有點困,先回房洗個澡。”
南君澤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俊朗的臉龐盡是心疼:“看你,眼睛都熬紅了,今天中午都沒休息吧?”
宋清雲比南君澤還要心疼她,立刻輕聲責備起來:“你這孩子,長樂渡開盤,自有老楊和你弟弟在運籌帷幄,你跑去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做什麼呢?快上樓去,好好泡個熱水澡睡覺。”
韓敘連忙稱是,自己也覺得今天這一天忙的莫名其妙,折騰了一天,除了被突然出現的宋潯給警告了一頓,就是跟老爹商量了個沒有實際用途的宏圖大計。
這一天弄下來,真是什麼忙都沒幫上不說,還落個滿懷憂心忡忡。
拖著疲憊沉重的步伐一階一階的往樓上走,走了好幾階才想起來應該去乘電梯,人已經累得連這兩段寬敞且並不陡的樓梯都不想走了。
韓敘果真退下來,拐了個角來到電梯門前,忽然聽見客廳裡宋清雲和南君澤說話的聲音,伸出去觸電梯按鈕的手停了下來。
從她回到家裡,宋清雲和南君澤都只忙著關心她,就沒跟她提過宋潯出現在長樂渡剪彩儀式上的這件事,剛才離開客廳爬樓梯的時候她還在想,是婆婆和老公都忘了,還是覺得宋潯出現在長樂渡這件事,根本就無關大體。
而此刻,宋清雲和南君澤正在聊的,偏偏就是這件事。
如果沒有什麼隱瞞,為什麼等她從客廳離開後才談起?
韓敘站在拐角的電梯門口,豎起耳朵仔細地聽他們究竟是什麼態度。
宋清雲的聲音很緩慢:“你今天抽不出空去長樂渡,讓你大哥代你去的?”
南君澤手指敲動電腦的聲音停了停:“大哥?他怎麼會代表我?應該也是收到邀請函過去的。”
宋清雲輕輕一嘆:“你說這個阿潯,公司裡上上下下忙著盤點,人仰馬翻的,都忙成這樣了,他整天整天的見不著人影,要不是他去長樂渡剪綵出現在新聞上,我都不知道去哪裡找到他這個人,哎,都二十八的人了,也不成個家,還是沒玩夠。”
南君澤輕聲笑道:“媽,大哥有他自己的事要忙,不是非得到公司一起盤點才叫做事,您也別老是操心大哥結不結婚了,憑他那條件,用得著操心嗎?”
韓敘眨了眨困頓的雙眼,乾澀的微微刺痛,伸手按下了電梯門,一個人默默地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