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穿長路倚樓臺,千呼萬喚始出來。
張三雖是一直和許江樓說話,但是眼睛卻始終溜著窗外,一看小廝開了大門,蹭的躥了出去,大門口內迎上了一路風塵的小王子。
有道是進門莫問榮枯事,一看容顏便得之,見到小王子帶著歉意的臉,張三的心便猛的往下一沉。
朱從之果然說道:“少俠見諒,實在是事不可為,令師兄此舉,有辱國體,太爺爺都震怒了,東瀛使團正催著行刑呢,若不是咱皇朝秋後問斬的律法,只怕今日都活不過去了。”
風銜噩耗回,平地一聲雷,張三聞言有如數九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半邊身子都是木的,半響說不出話來。
朱從之是他最大的希望,這個希望破滅了,他沒有任何手段能救出田伯光,多年來田伯光對他半兄半父,他所構想的任何將來,前程,都希望有這師兄看著,知道,他才高興。
沒有師兄,他將來的每一次得意,都少了一分色彩,每一次失落,也少了一分慰藉。
“說來你這師兄也是,咱皇朝那麼多姑娘不夠他忙乎麼?偏要搞到外國使團頭上去!”朱從之辦不成事,也很懊惱。
“王子這是什麼話!”
跟著張三身後出來的呂婉和許江樓都臉露不悅之色,不過許江樓沒敢說,呂婉說了出來。
“淫人婦女本就是重罪,何分國內國外,這田伯光惡名昭著,今朝也算自食其果,你們為他略盡人事也就是了,積極奔走只怕是都有損自己的德行。”
這話張三不愛聽了,介面道:“那你唆使我去林家盜旱蓮草也是罪,怎麼不去衙門自首?”
“罪分輕重,況且旱蓮草天地所生,本就不是他林家獨有,是霸佔的,我讓你去偷也算替天行盜。”呂婉說道。
“不告而取就是偷,要說罪分輕重,你這個更重,少林觀海大師說過,萬物有靈,扭斷一根草和殺人沒區別,你這還是等同於殺人的罪呢,我師兄不過是一夜風流,不曾殺人。”張三辯駁。
呂婉還要再爭,朱從之伸手攔住,“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剛託人打了招呼,少俠你今天還能進天牢見他一面,這是朱某最大的能力了。”
“當真?”張三驚問。
“是的,明天這個機會就沒了,因為今日天牢當值的是我父親的一箇舊部,下次他當值是一個月後。”
見一面也是好的,張三有千言萬語要說。
許江樓和呂婉沒有跟著,朱從之帶了張三上路。
天牢重地,防範和紫禁城是一樣的嚴,幾十個鎧甲整齊的衛兵站在門口,長槍大戟,空氣中都帶著森森肅殺之意,老遠就見不到閒人。
但張三還是見到了佝僂著身子的吳良,抱著一個暖箱子靠在對面一個牆角賣冰棒和酸梅湯,眼神不時的往這邊張望,旁邊站著一個白生生的小姑娘,正是師妹吳青。
看著師傅那佝僂的身形和花白的頭髮,儘管張三知道那是偽裝的,但是鼻子還是不由自主的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師傅對師兄也不怎麼樣,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是田伯光幫吳良幹活,每次田伯光回雲蒙,吳良除了訓斥之外基本再沒別的,但是這種時刻,吳良出現了。
吳良也看到了和王子同行的張三,眼睛頓時一亮,師徒間隔著馬路做了短暫的眼神交流,張三看懂了吳良的意思,進去千萬要小心,吳良也看懂了張三的意思,不用擔心我。
天牢的防守森嚴並不是單指外面那幾十個守衛,裡面可以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進去之後張三越發體會到,想劫天牢,那真是痴人說夢。
地下跟迷宮似的,九曲迴廊,不熟悉路,找人都找不到,別說救人了。
要是真有能從天牢裡跑出來的,那也只有一種可能,裡應外合。
有朱從之打點關係,一路還算順暢,田伯光雖是重犯,卻也還只是個普通江湖人物,不比那些殺官造反,圖謀不軌的窮兇極惡之徒,也不像廣有黨羽的大貪劇盜,關押他的地方還不算太深,三里路後,就到了。
單獨的一間囚室,手銬腳鐐俱全,張三見到他時,他正躺在地上望著牢頂,對外面的聲音全無反應。
小王子給帶路的守衛塞了一錠銀子,守衛知趣的隨著他走到了遠處,給了這師兄弟二人一會兒獨處的空間。
“師兄!”張三話一出口嗓子就哽咽了,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三兒!”田伯光一個激靈從地上爬起來,一看果是張三,蹭蹭兩步來到了囚欄前,手銬腳鏈隨著噼裡啪啦一頓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