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黑了下來。
孟淵洗了個熱水澡,換下破爛衣衫,又飽食一頓,這才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孟淵沒覺得渾身舒泰,反而更為疲憊。雙目一合,一會兒漫天火海,一會兒狂風暴雪,乃至於一個個人的臉出現在眼前,有花姐,有張叔,有趙大頭,有姜老伯,還有聶師。
眼見窗外已經泛白,孟淵起身。
衣裳是昨晚鐵牛備好的,乾淨鞋襪穿在身上,孟淵肚子咕咕叫。
開了門,就見鐵牛守在門外。他雙眼紅腫,一手緊緊握著刀柄。
“一晚沒睡?”孟淵問。
“睡不著。”鐵牛嗓音有些乾啞,他不解問道:“阿兄,當初咱們離了牧莊,去王府學藝,就是想要日子過得好些。你說那些比咱們還厲害的人,也不缺錢,酒肉吃不完,為啥還要害人?咱王妃行善積德,俺爹早晚都要對著牌位跪一跪,為啥還要有人害王妃?就算那些人不想讓王妃好過,跟城裡的老百姓有啥仇怨?”
孟淵想了想,道:“青光子不是想要害人,而是為證道,才害人。”
“證什麼道要讓一城的百姓陪葬?”鐵牛茫然問。
“青光子自認的佛道,證的是光明相,成的光明佛。”孟淵道。
鐵牛不再多問,他根本想不明白。
這時傅翠從廚房走了出來,端來一盆熱水,“師兄,鐵牛,先洗把臉吧。”
傅翠話少的很,也是流民出身,同樣一晚沒睡。
“我燒好了飯菜,洗漱過咱們陪陳先生一塊用飯。”傅翠道。
孟淵拍了拍鐵牛肩膀,兩人洗漱過,又跟陳守拙一起吃了早飯。
“昨晚一夜沒再下雪,倒是河東縣裡事關松河府的流言多了不少。”陳守拙邀請道:“陪我去街上走一走。”
孟淵自無不可。
陳守拙當即又騎著他的小毛驢,孟淵騎著小紅馬,兩人並排,鐵牛和傅翠跟在後面,一道上了街。
來往百姓對陳守拙騎小毛驢的事已見怪不怪,反而都和氣的行禮,有大膽的還會問一聲知縣安好。
“去年大旱,年底又下大雪,今年雪更比往年大了。”陳守拙面上和煦,十分謙和,“人言瑞雪兆豐年,可要是這般下個兩三次,怕是又要起災。”
陳守拙唸叨了好一會兒民生,這才向孟淵問起松河府一事的詳情。
這也沒什麼好說的,孟淵只把所見所聞盡數說了。
“賢弟來時,身上血氣極重,是從城裡殺出來的?”陳守拙問。
“出城倒是不難,只是為護衛三小姐罷了。”孟淵道。
“世子呢?”陳守拙問。
“獨孤亢被青光子的人拿了去。”孟淵道。
“世子聰慧仁慈,不類其父,不曾想竟是屢遭磨難。”陳守拙也不問青光子為何擒拿獨孤亢。
兩人說了許多,把河東縣繞了兩圈,也算是安撫百姓了。
過了兩日,孟淵眼見自身精氣神無礙,體內臟腑和筋骨也恢復轉好,便也不再出門,只一心修行。
靜室安然,點一炷香,孟淵閉目,盤膝安坐,細細回思前番過往。
自從那日與香菱和獨孤亢在山中遇了變故後,孟淵屢屢與高手對陣,先是郄亦生三人,而後便是守城門的大妖,之後更是在靜園遇到了信王獨孤盛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