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沉重的腳印零散在灌木叢中,約莫四個人手大的腳印,帶著尖銳的爪子刺入泥土之中。
唐婉和封北寒並肩蹲下時,隱約還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唐婉抬頭,約莫百步開外便是各類貴人所居住的帳篷營地,遙遠的火光不足以照亮此地的山林,可這片黑暗裡卻藏著猛獸。
封北寒的指腹掠過泥塵,帶起點點猩紅,角落還碰到白色的虎毛。
“是白虎,它在這附近徘徊過,土質稍稍有些硬了,應當是很有一段時間了。”
“太子殿下便是這樣守備的嗎?”唐婉美眉微蹙,看向封北寒,“但若是繼續讓白虎作亂的話,雲州可能就無法帶著白虎全身而退了。”
“恩。”
封北寒撣去手上的泥土,拉住唐婉的手腕,沿著這些腳印朝著山林之中走去,邊道,“太子之前就被斥責過,不可能犯這類錯誤,百步距離,應當再加派兩支隊伍巡邏,依照腳印留下的時辰算來,這裡最少一個時辰內,無人發現這些野獸的腳印。”
“一個時辰……”唐婉想到那幾乎直接深深刺入地面的腳印,“王爺的意思是,可能這白虎背後就是太子所為?”
“只是猜測。”封北寒目光微寒,冷靜的掃過不遠處的守備軍。
他當然不會介意太子因為這件事情而受到牽連。
可若真出了什麼大事,皇帝封馳也許不會殺了親兒子,但只怕會遷怒陪同太子料理獵場內外的尹褚。
他不可能看著自己的舅舅出事。
想及此處,封北寒帶著唐婉尋找痕跡,重新踏入山林之中,眼前的腳印突然雜亂無章起來,唐婉嗅到角落裡有淡淡的味道,掃開灌木叢一看,黃色的藥粉零散在角落裡。
她拈了一部分到指腹:“王爺,這些便是能讓動物發狂的藥物……不過,這毒似乎是有些奇怪,怕是要帶回去給安大夫仔細瞧瞧,才能看出端倪。”
“嗯。”
封北寒點點頭,拿了帕子比她更快一步將這些東西給包裹住。
既然有人幫忙做這些活計,唐婉自然不準備搶著幫忙,而是發現了角落還藏著一片血跡,血甚至在小土坑裡形成了一汪血色的泉,唐婉面色不改的將這些血都收入玉瓶之中。
“髒。”封北寒冷眼盯著她蔥白的指尖。
這小狐狸,倒是什麼地方都敢進,什麼東西都敢碰。
唐婉卻抬起素白的手來,靈巧的在封北寒面前跳躍起來,又雜耍似的從指縫裡變出一根染血的枝條:“王爺不必擔心臟不髒,我是用木枝來收血的。”
封北寒的目光緊跟著她悅動的指尖,勸阻當即化成了一句幾不可聞的輕嘆。
唐婉並不將封北寒的嘆氣放在心裡,起身時,正聽見山林裡傳來低吼聲。
“王爺,那聲音的方向,好像是從營地那邊傳來……”
“吼——”
野獸的嘶吼聲刺破夜空。
唐婉渾身的雞皮疙瘩接二連三的冒了起來,百獸之王的威壓如有實質的在寂靜的夜裡掀起波瀾,她感覺到自己的血管都冷了下來,耳邊還回想著那嘶吼聲,慢慢皺起眉頭來。
“那白虎,像是快要死了。”
“走。”
封北寒當即環住唐婉的腰際,將人帶著直奔營地。
他自然是聽見過瀕死的聲音。
而那白虎的歇斯底里的喊叫聲裡,除卻令人膽寒的恐懼,只剩下瀕死時拼死一搏的怒意。
它快死了。
……
“快殺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