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街上就熱鬧了起來。習武之人,向來不懶床,爬起來也無事可做,今天沒地兒練武,可躺下去又睡不著,只能百無聊賴的的趴在欄杆上看街景。遠處的人群騷動了起來,定睛一看,一匹尥蹶子的烈馬正在撒歡。馬主人用籠頭死死的勒著,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拉住馬籠頭,還有三四個僕人舉著鞭子跟在後邊。這匹馬依舊亂叫亂踢,幾乎就要掙脫逃走,馬主人大聲吆喝,讓周圍的人都避一避,不小心踢到人就壞了。這抵人的牛和尥蹶子的馬,向來是沒人敢要的,馴服不了可是會妨主的。
臬捩樹一看到這匹馬,就大呼,好馬!飛快的跳下樓,衝了過去。潼安等人閒來無事也小跑著跟了過去,這臬捩樹騎術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懂馬,他口中的好馬,大家也想見識下。田興和亦武在後邊斯文的走著,不像他們著急忙慌的。烈馬終究是脫離了控制,徑直超他們奔來。跑在最前面的臬捩樹毫不畏縮,迎著烈馬飛奔過去,和烈馬擦肩的瞬間,撩起馬韁繩,一個鷂子翻身,直接騎在了馬背上。雙腿夾緊馬肚,雙臂用力的挽著韁繩,用力往回一拉,烈馬前蹄懸空,僵持了一下,就止住了腳步,不再飛奔。圍觀的民眾紛紛較好,這麼精彩的一幕,都可以讓茶肆說書的來上一段了。
烈馬的主人終於放寬了心,一直擔心這馬萬一給自己闖下大禍,就是賣了他恐怕都不夠賠的,何況現在都知道這是匹尥蹶子的,馬,誰還會傻乎乎的買。臬捩樹小心的跳下馬來,輕輕地拍著馬背,嘴裡小聲的哼著,好像在跟馬說話。烈馬慢慢的安靜了下來,還用頭輕輕地拱了下臬捩樹。圍觀的人都嘖嘖稱奇。臬捩樹把馬韁繩遞給它的主人,那人伸手還沒接到韁繩,這馬就又躁動起來。臬捩樹輕撫馬鬢,還一會它才安靜下來。這次他沒把韁繩遞給它的主人。
經過一番詢問才知道,這匹馬劣性難改,不服管教,幹什麼活都派不上用場,長的還奇醜,雙眼怒睜,煞氣太重,覺得不吉利,準備牽到馬市上賣了去。這還沒走到馬市,就又尥蹶子了,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臬捩樹一聽說他要賣這匹馬,當即開口,這匹馬我要了!馬主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難不成這人攔下了馬,就想佔為己有?給他吧不甘心,不給他吧又欠了他一個人情,正在左右為難的時候,聽到臬捩樹又說,你說多少錢才賣?哦,原來是要買馬,不是強佔,馬主人鬆了一口氣,不過定多少錢合適呢?正常的話,一匹馬少說也得兩百貫錢,這匹尥蹶子的馬也應該值個一百貫錢吧,就伸出了一根手指。
圍觀的人群裡,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聲說著:“呸,就你這馬性子這麼烈,樣子還這麼難看,還好意思賣一百貫?自己殺了吃算了,還在這兒丟人現眼。”
旁邊的馬主人聽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好意思的再次開口說:“你要真想要,五十貫牽走!”
“不,不,不,一百貫就一百管。”臬捩樹是真喜歡這匹馬,他抬眼望向身後的田興,大聲說:“田公子,這匹馬可是值一百貫的,”
田興笑了笑,從腰間解下錢袋子,遞給了臬捩樹。這臬捩樹愛馬成痴,他似乎忘了他們是要去長安城的,這匹烈馬一時半會兒還馴服不了,路上恐怕是沒功夫打理它。田興相信他的眼光,也不去提醒他買下後該如何處理。
臬捩樹正在數錢的時候,聽到有人大聲說:“這匹馬我出三百貫錢!”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是來搶生意的。抬眼望去,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搖著扇子,帶著僕役信步走來。周圍的人群趕緊讓道,嘴裡還喊著:“哎呦,李公子來了。”這個李公子也是個馬痴,遇到喜愛的馬,花再多的錢也要買到手。不過今天這匹馬,在眾人看來,怎麼看都不像是好馬,五十貫錢都不值,還有人出價一百貫,這李公子更是直接叫價三百貫。
“哎呀,李公子,不好意思,這馬我已經賣給這位兄弟了,實在是對不住!”馬主人聽到三百貫錢激動不已,可是剛剛已經答應賣給這位兄弟了,當著眾人的面再反悔,恐怕以後就再沒人願意和自己做買賣了,還會罵自己白眼狼,不知恩圖報。哎,只能忍痛拒絕了。
李公子問臬捩樹三百貫錢,願不願轉手。臬捩樹一口回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那四百貫錢呢?”
“不賣!”
“五百貫錢總可以了吧?”
“說了不賣就不賣,出多少錢都不賣!”
圍觀的人群譁然,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能五十貫買,非要掏一百貫;現在一轉手能賣五百貫,卻又不賣。這麼匹烈馬,要他有何用,要是自己的話,兩百貫錢早都轉手了,一反一正一百貫,可是空手套白狼呀!
“我是真喜歡這匹馬,你開個數,多少錢我都願意買。”李公子有點著急。
“你為什麼喜歡這馬?”臬捩樹發現這人竟然也會相馬,難不成也是馬伯樂?
“不瞞兄弟,這匹馬雖然性子烈,長的醜,可這都是外在表象,它可是匹百年一遇的金剛馬,金剛一怒目,日行千里猶不足!”李公子說著,眼神裡就流露出由衷的欣賞和讚歎。
“那你倒是說說,這匹馬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子?”臬捩樹覺得自己可能遇到知己了。
“這匹馬的氣色不同於一般的馬,有一股神駿之氣,而且骨骼清奇。這馬主人應該是用養劣馬的的法子來餵養它,這馬又怎麼能夠表現出它的特長呢?再說了讓他天天跟那些劣馬泡在一起,就像有才的人被埋沒在一群庸人之中,鬱郁而不得志,他不發牢騷才怪呢,於是這匹馬的性情就變得暴躁起來,久而久之就變成今天這副樣子。”李公子娓娓道來,說的是頭頭是道。
眾人都好奇的看向馬的主人,想確定這李公子說得對不對。馬主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這李公子說得竟然絲毫不差,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嘴裡說著:“對,對,對,我就是這樣養的。”
人群中一片喝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