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自從把騾子的韁繩扔給他後,就再也沒管過問過。潼安請教了好多鄰居,才摸清這騾子的習性,以及如何餵養。找了木匠做了副簡易的馬鞍子,就開始嘗試著騎上去,被摔得鼻青臉腫,這騾子一點都不給面子。
“你得把它像親兒子一樣對待,它才能聽你的話,讓你騎。”老爹看兒子摔得慘不忍睹,就提醒了一下。
“爹,這個一般多久才能馴服它?”眼看著離應徵的日子越來越近,自己還沒爬上騾背,潼安有點著急。
“要是我的話,估計也就兩天。”
“那你看我得用多久?”潼安眼眸裡有了希望,自己就算再笨,一星期應該夠了吧。
“照你目前這樣,估計得個把月吧。”
“個把月,那不是黃花菜都涼了。”潼安的心也涼了半截。
“爹,你這兩天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每天親自刷拭騾子,清除糞尿,清掃食槽,分早中晚夜四次喂料,農諺不是說馬不得夜草不肥,騾子也是這樣,一定要半夜喂草。給驢子飲的水一定要乾淨,馬圈一定要乾燥,不能潮乎乎的。你看你現在哪樣做到了?”聽老爹一說就知道是行家。
潼安有點汗顏,自己打聽到的養騾子經驗,無非就是喂什麼草料,飲幾次水,沒有老爹說得這麼細緻講究。按照老爹教的方法,潼安還是花了將近半個月才馴服這頭騾子,在騾背上勉強坐穩,剩餘十幾天也就馬馬虎虎,把槍法一招一式的在騾子上練了個遍,然後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去應徵時,需要自帶武器裝備。潼安他們九個的行頭五花八門,站在一起,活脫脫的一群山匪。只見高成和亦武肩挎長弓,胖來手提重弩,葉林和亦文懷抱大刀,蘭欣和瘦猴扛著大盾,草包提著長槊,潼安騎著騾子拿著烏蛇槍。武器是有了,鎧甲之類的可是一件沒有,他們穿的都是褐色的麻衣,是有點寒酸。
報名的校場分為兩部分,外來的和微博本地的分開選募。登記造冊的時候,潼安選的是騎兵,小吏看了眼他的坐騎,緩緩開口:“你這個坐騎是哪裡來的?”很少有人應徵騎兵,因為馬匹是軍用物資,禁止私人豢養,所以能來報名的基本上都是軍中勳貴子弟,但是眼前的這個窮酸少年,可不像是哪家的公子。
“這是我爹給我買的。”潼安一臉的驕傲。
“馬匹是軍用物資,禁止買賣,這個你知道嗎?”小吏一臉嚴肅。
“知道啊。”潼安一臉納悶兒,這個小吏問這幹啥。
“既然知道,為什麼還敢以身試法?”小吏大聲的喝斥著,周邊鬧哄哄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都扭過頭來,看看到底發生了啥事。
“我這不是馬,這是騾子。”潼安拍了拍騾子的脖子,那短小的鬢毛可是騾子的標誌。
“哦,我說這馬咋長得這麼醜,原來是頭騾子。”小吏說著就笑了起來,周圍的人也跟著鬨笑,原來大家都沒認出這是騾子,都好奇的看著這匹坐騎,小聲的議論著。
“那可以登記了嗎?”潼安也不惱。
“不行,沒有馬你選騎兵,那算是哪門子的騎兵?”小吏這是在譏諷。
“沒有馬,這騾子不也是坐騎,一樣可以騎。再說了入了軍中,不是統一配馬嗎?”
“不行,沒有馬就不能選騎兵。”小吏絲毫不讓步。
潼安在和小吏爭執的時候,一位風度翩翩的少年走了過來,小吏看到後立馬起身相迎。潼安認得這人,正是那日神黜樓同桌的公子,田興。
“這是怎麼回事?”田興說得不急不慢,顯得更加溫文爾雅。
“公子,這位少年沒有馬,牽了頭騾子要來應徵騎兵。”小吏說完還指了指潼安和他身後的騾子。
“這不是康公子嗎?”田興認出了潼安,快步走了過來,抱拳施禮。
“見過公子!”潼安趕緊還禮。
“你要應徵騎兵?”田興打量了下潼安身後的騾子。
“我爹從小就教我練習騎兵的槍法,我只會這個。”潼安不卑不亢的說著,儘量壓著剛剛的不快。
“哦,你手裡的就是烏蛇槍吧,能否借我一觀?”田興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的槍。
“公子請看。”潼安說完就把烏蛇槍遞了過去,心裡還在犯嘀咕,這個田公子八成還是把老爹當成了烏蛇康。
“公子,有件事我還是覺得有必要跟您說下,槍雖然是烏蛇槍,可我爹他不是烏蛇康,我問過他了。”潼安猶豫再三,還是實情相告。
“嗯,你去報名吧。”田興說完就把槍還了回來,轉頭朝小吏吩咐了幾句:“今年的幕選和往年不一樣,沒馬只要會騎兵的槍法也可以報名。”
田公子一句話,潼安順利的報了名,就連啥坐騎都沒有的草包也報上了騎兵。亦文和葉林報了輕步兵,蘭欣和瘦猴報了重步兵,高成和亦武報了弓兵,胖來報了弩兵。
報名的時候,小吏討好的給潼安透漏了一些資訊,剛剛的田公子已經升任牙將,負責此次募兵的審查登記工作,幕選工作由上任牙軍將軍李承平的大公子李長春負責。
聽到李長春這個名字,潼安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神黜樓前見到的李家大公子,和那晚西山涼亭裡的人,身形十分相似,只要聽到李長春的聲音,就能確定他們是不是一個人。另外當時他喊了句“保護公子要緊”,那個公子會是誰呢?結合後來發生的事情,上任節度使病逝,新任節度使是他侄子,不是他兒子,那麼這個“公子”應該就是上任節度使家諸子中的一個。
小吏接著又說了個更重要的資訊,這次選拔形式和往年不一樣,往年慣例都是直接現場演練武藝,然後就定下來是否選上。新上任的節度使把這個慣例給改了,今年分三輪選拔,只有層層透過才能最終入選。據說今年的第一輪選拔是三刻鐘內從校場跑到西山頂,領了令牌再從山另一側返回,超時的人一律淘汰。
臨走前,小吏又趴在潼安耳朵上悄悄說:“首輪測試會在今天午時三刻開始,公子可以提前準備下。另外這些話還請公子保密,走漏了風聲我可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