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座劍氣樊籠巋然不動。
蓮花冠道人搖了搖頭,收回神通手段,這一劍最多隻有六品氣力,別說傷不到趙秉聶,就算打在自己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藏匿的雖好,可不如不出。
趙秉聶微微一笑,“這就是你臨死前的最後一劍,還以為是什麼劍劈山河,真的嚇死老夫了。”
所有人都以為到此為止了。
那道白骨裸露的身影卻開始忽然狂奔,拔出鈍刀淥水,整個人向前撞去,硬生生撞入那座樊籠劍陣。
當死則死!
趙秉聶瞪大眼睛,蓮花冠道人更是猛吸一口涼氣,那顆道心都險些崩碎,“瘋了!瘋了!”
連仙人都不敢接近半步的劍氣樊籠,他都奄奄一息還一頭撞進去?
這不是瘋子是什麼!
那座劍氣樊籠終究是無敵於世之人的精湛手筆,蘊含著浩然無窮的劍氣,竟是將淥水死死鎮壓。而那道撞入樊籠的身影,僅是頃刻便血肉炸開。
血霧瀰漫,遮掩了那道慘絕人寰的身影,除此之外,便再看不見什麼。
老人放聲大笑,雲海滯留,風聲死寂,彷彿整座天地噤若寒蟬。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天下第一人,終究還是以舉世無敵的姿態,高高屹立在世間劍道最高峰。
天地間傳來一陣劍顫悲鳴,一縷縷雪白劍氣緩緩流動。
這一縷縷劍氣來自於大河山川,蘊含著最純粹的天地之意。
昔年,曾有人踏遍無數河山大川,每到一處,便用手中之劍斬出一道摩崖石刻。很久很久之後的歲月,他成了天下劍道魁首,而那些原本名不見經傳的摩崖石刻,也紛紛變成練劍之人感悟劍道的聖地。
故而有他在,天下劍道再拔一籌。
但是夠嗎?
不夠,遠遠不夠!
他曾說過,要比這天地劍高一籌。
觀山觀江觀滄海,
問劍問天問本心。
蓮花冠道人猛然後知後覺,原來身邊早已沒有他的身影。
青衫之人,已經正襟危立,閉上眼睛,眼前之景走馬觀花般閃過,那是一處又一處巍峨壯闊的摩崖石刻。
山河劍意,轉瞬即至。
老人眯眼而笑:“為何問劍?”
青衫之人輕聲道:“攀登而已。”
“稍等,且待我找尋一劍。”
老人隨意折了把柳枝,握在手中,說道:“天下人皆知趙秉聶無敵於世,卻不知有劍在手和無劍在手的趙秉聶,其實是天壤之別的兩個人。”
“我這一生,真正意義上的出劍,只有三次。”
“第一次,王朝覆滅之際,敵萬人重騎。”
“第二次,劍斬酆都鬼神。”
“第三次,誅十八位天上仙人。”
老人欣慰而笑:“這天下,還有人值得我出第四劍,很好,不能再好。”
蓮花冠道人有氣無力癱坐在地,“瘋子,全都是瘋子。”
青衫劍魁盤腿而坐,橫劍在膝,緩緩閉上眼睛。
天地間,山河劍意狂湧,如廣陵江大潮,極天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