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傅著實有些驚訝,鎮國公府的小公子怎麼可能來他府上當小廝。
“世上相像之人何其多,殿下怕是看錯了。”
秦王笑了笑:“興許真是看錯了。”
方才程棲遲的那番話旁人或許沒聽到,但他習武出身,耳力極佳,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原本這小子留在沈持玉身旁當個樂子,他無意阻攔,沒承想這小子竟動了旁的心思,那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送走了秦王,沈太傅叫來了沈持玉詢問程棲遲之事,沈持玉不知其意,便老老實實將與程棲遲相識的過程盡數告訴了沈太傅。
“真是胡鬧!”
程棲遲從未掩飾自己姓程這回事兒,沈太傅一問便知秦王所言怕是真的,將程棲遲叫到跟前一番打量就確認了十成十,當即便命人將他送回了鎮國公府。
身份被識破的程棲遲也沒胡鬧,乖乖跟著管家上了馬車,臨行前還依依不捨地朝沈持玉這邊張望,邊走邊喊道:“沈姐姐,你上次說給我做蟹殼黃、黑芝麻排叉、椒鹽金餅、香酥釀鮮蟹蓋……嗚嗚……這些我還都沒吃過呢!”
程棲遲越說越傷心,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
最終站在馬車上,死死抱著車轅,大吼道:“我一定會回來的!”
原本沈太傅還擔心程棲遲對自家孫女目的不純,這下徹底放心了,原來只是個貪吃的孩子。
沒了聒噪的程棲遲在身邊蹦躂,日子又再次回到了從前的無波無瀾,沈持玉甚至比從前在京城時更加封閉,她不參加任何宴席,不出府不交際,每日裡都在廚房圍著沈太傅的一日三餐打轉。
宋家的人來了許多次,沈太傅給的答複與第一日她們來時如出一轍,久而久之,宋家人開始暗中咒罵沈家人無情。
晚膳時,沈持玉問起了白鹿一案。
“案子交給了秦王與晉王一同審理,那個京郊的馬場背後的東家與鎮國公府有些關系。”沈太傅說到此處,不由看了沈持玉一眼。
果然見到沈持玉臉色有幾分蒼白,鎮國公府與秦王府是姻親,秦王妃便出自鎮國公府。
她勉強笑了笑,道:“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怎麼就忘了呢,秦王也成過親的,當年她與宋冀年成婚後不久便傳來了秦王與鎮國公府嫡女定親的訊息。
那時她親手準備了禮物,還寫了一封信恭賀他。
可三年過去,她都未曾收到回信,自此二人再無書信往來,她以為他貴人多事,心底始終將他視作最信任的朋友。
可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他就騙了她。
二月初二,龍抬頭。
沈持玉下了馬車,看了看布滿陰霾的天色,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憂色。今日是母親的忌日,往年她不在京城,今年說什麼也要親自祭奠母親。
她的母親未婚産子,按照族規是不能入沈家祖墳的,沈太傅便將她葬在了南山上,聽說這二十年來外祖父從未來此看過母親。
沈持玉不知道是不是外祖父心中仍舊不肯原諒她,但她知道外祖父變了,從前他從不許沈持玉來南山祭奠亡母,可今早出門時,外祖父忽然叫住了她,像是陷入了過往的回憶中,面上露出傷懷之色。
“你母親最喜歡吃徐記的蛋黃酥,記得給她帶一些。”
沈持玉重重點頭,眼裡有笑,笑中是滿滿的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