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沈持玉回過頭,一雙清淩淩的眸子直直望著他,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懟,但也沒有一絲溫情。
宋冀年蹙了蹙眉,耐著性子上前一把抓住沈持玉的手腕,輕聲寬慰道:“秋哥兒已經知錯了,明日我帶他過來給你親自道歉。”
“不必了。”沈持玉扯了扯嘴角,道:“妾身只是有些累了。”
“持玉,你等等。”宋冀年從袖中拿出一隻長條形的紅木匣子遞到沈持玉手上,道:“開啟看看。”
幾乎不用看沈持玉就猜到匣子裡面是什麼,左右不過是些廉價的朱釵罷了。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沈持玉深吸一口氣,開啟了木匣,果然不出所料一隻再尋常不過的銀釵,上頭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這樣的朱釵最多不過五兩銀子,他怕是忘了上次他也給她送了一支一模一樣的銀釵,那時還是半年前她尚且對他還有一絲期待,是以歡喜地收下了,可這次拿到手中卻只覺可笑。
“你不喜歡?”宋冀年無法從她平靜的神色中窺探出她的情緒。
她自嘲地笑了笑,說了句:“夫君有心了。”
宋冀年見她眉眼間難掩倦色,看來是真的累了,想了想便道:“那你早些歇息吧,明兒一早還要準備晌午待客的膳食。”
聞言,沈持玉微怔,旋即便明瞭他方才低聲下氣道歉,又送禮物是為了哪般,心底更加失望,漠然道:“我知道了。”
原本她可以撂挑子不幹的,畢竟她又不是廚娘,沒道理日日下廚給外男準備飯菜,只不過聯想到今日秦公子出手相救之恩,便將拒絕的話嚥了下去。
明明勞累了一整日,但躺在床上時她卻沒有睡意,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立即閉上了眼睛。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響,身邊的床榻陷下去了一塊兒,沈持玉的神經有一瞬的緊繃,好在宋冀年並未有多餘的動作。
她醒來時宋冀年已經不在了,不由輕輕舒了口氣。
用過早膳之後她便打算去找宋靈珊將那匹布拿回來,今日趁著秦公子在,好將禮物退回去,誰知去了之後才知道宋靈珊未用早飯便出了門。
“知道她去哪兒了嗎?”紅豆向灑掃婆子詢問她的去向,婆子卻一問三不知。
沈持玉便道:“算了,等她回來再說。”
想著晌午要招待客人,她便徑直去了後廚,路上碰到宋冀年身旁的僕從書言,他正領著一老僕向後廚走去,見到她二人停下腳步請安。
沈持玉一眼瞥見老僕手中拎著的兩個魚簍子,疑惑地問道:“這是什麼?”
書言道:“一早秦公子便讓人送來的,說是給夫人送的新鮮食材。”
她走近了兩步探頭看了看魚簍中的東西,一眼便認出這是産自太湖的斑魚,以仲秋時最為鮮肥。
“東西拿進去吧。”她沒想到這秦公子倒是挺有心,成年斑魚通常只有四寸長,體型扁圓,肉質細嫩,尤其以魚肝制湯為勝。
而整個斑魚能用來做湯的只有一個肝兩片肉,一盤菜需用十幾尾魚。
她方才粗粗看了下大約有十幾尾斑魚,恰好可以做一道斑肺湯。
宋冀年今日本有一樁失蹤案要查,他已反複看過卷宗,清早帶了人親自走訪了幾個當事人,臨到晌午本打算在外頭隨便吃些,忽地想起秦王到府上用飯一事,他此時尚有些分不清秦王當時說的是客套話還是當真會來,猶豫了片刻還是回了縣衙。
路上又恰好碰到給爹爹送飯的蘇淳,隨口問道:“你用過飯了嗎?”
蘇淳搖了搖頭道:“我給爹爹送過飯就回去吃了。”
“別回去了,今日你嫂嫂親自下廚,你留下一道兒用飯吧。”宋冀年話出口又有些後悔,秦王身份何等尊貴怕是不屑於與百姓之流一桌同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