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江船,載著陳九州,隨著盪開的漣漪,緩緩推到了江心。
又困又乏的範龍,艱難地抬起頭。
“大都督安好。”陳九州席地而坐,坐在船頭。
“奸人。”範龍咬牙切齒。
“兵出奇謀,何謂為奸,若我東楚輸了,是不是也要喊大都督奸人。”
陳九州樂了,這是輸不起嗎。
“可憐我十萬天策軍,死於爾等奸人之手!”
陳九州眯起眼睛,“南梁伐楚上百年,我東楚又有多少義士,死於南梁的兵威之下。”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既然話不投機,你又來此作甚!”
“本相來恭賀,大都督即將返回南梁。”
聞言,範龍臉上,頓時露出驚喜的神色。
“此言當真……”
“當真。”陳九州臉色微微猶豫,“本相向來欣賞大都督的為人,還請大都督回梁以後,需萬分小心。”
“陳九州,你在挑撥離間!”
陳九州搖著頭,“敢問大都督,這起伐楚的戰事,因何而起?”
“東楚目中無人,膽敢殺死南梁使臣,那可是我的嫡子啊!”範龍眼眶微紅。
“這就對了,還請大都督好好想一想,我東楚孱弱之國,巴不得梁楚百年好合,又為何會做這等挑釁之事。”
這一句,讓範龍臉色發白。
“若非逼不得已,我東楚又何必以殉國之兵,抵擋大都督的三十萬大軍。”
“請大都督深思。”
陳九州站起身子,轉過身,臉上露出淡淡得逞的笑容。
沒辦法,別看打贏了三十萬天策營,但東楚境內,狗屁倒灶的爛攤子,還有一大堆,他必須不惜一切地爭取時間。
挑撥範龍,說不定還有好戲看呢。
此刻,範龍怔怔地看著江面,面色陰沉至極,不知在想什麼。
……
放開合圍,餘下的二十萬疲憊不堪的天策軍,戰戰兢兢地坐著江船,從楚江的另一邊,返回南梁。
這一戰,幾乎是打碎了他們伐楚的信心。
“大都督,渴了吧?我這兒有酒。”朱進換了身文士袍,立即喜不自禁地諂媚道。
“滾開!”範龍暴躁地把朱進推到江裡。
僅剩一片狼藉的江面,陳九州穩穩而立。
“傳本相令,虎賁軍與護國營,共四萬楚士,盡入南江四郡!”
“河安軍,天子關援兵,可歸楚受賞!”
交代完,陳九州停下聲音,沉默地立在江風中。
旁邊的左龍,遞來一盅東楚特產的扶風酒。
“蘇老與我說過,東楚扶風郡所產烈酒,是天下間最醇香的烈酒。”
“既不能同去,我等便舉杯相敬,恭送我東楚一萬七千名赴死楚士,回英烈祠!”
“恭送!”
陳九州忍著發澀的眼睛,將一盅扶風酒,緩緩灑入江水中。
在他的後方,近五萬名楚士,各立在江船上,亦是如此。
“南疆有國,其名為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