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的另一岸。
南梁天策營。
一個滿臉戾氣的中年大漢,披著一身虎頭鎧,冷冷坐在火壁旁,一邊仰頭灌酒,一邊將餓狼般的目光,看向營帳之外的楚江。
“大都督。”有謀士模樣的人匆匆走入,神色帶著微微惆悵。
“如何?”
“陛下的意思……樓船破冰過江,危險太大,希望大都督等到來年開春,再行踏江滅楚之事。”
咔——
大都督範龍,瞬間將酒杯捏碎。
“膽敢殺我嫡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範炳死在東楚,早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偏偏又遇上冬季,楚江結了薄冰,根本沒法渡江。
“我範龍枉稱南陲三將,恨吶,此刻不能手刃仇敵!”
南陲三將,是天下人對南陲四國之中,三位並列名將的美稱,而範龍便是其一。
“大都督息怒。”謀士勸慰道,“東楚不過孱弱之地,大都督明年踏馬過江,滅了東楚,必定是舉世大功。”
聽著,範龍臉色才稍稍鬆了一些。
“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東楚救無可救,只可惜,讓那些東楚小兒,又能多活一個冬日!”
謀士嘴角露出訕笑,“聽說東楚奸相陳九州,此刻正怕得要死,不斷招兵買馬,想著反戈一擊呢。”
“陳九州?他怕是忘了,去年楚江口一戰,十萬楚士盡數葬於江底。”
“大都督兵威無雙,他這等弱國之相,又怎會是對手。”
“罷了,不提那個崽子。”範龍只覺得煩悶無比,直接抓起酒罈,便灌了一大口進去。
“大都督覺得無趣的話,不若尋個樂子?”
“樂子?”
“大都督忘了嗎?江州郡本是東楚故土,前些時候,還有不少東楚賤民意圖舉事,現已被押入死牢,不日問斬——”
“軍師,你大可一次說完。”範龍微微不滿。
謀士乾笑兩聲,“大都督,不若給東楚那邊傳一封國書,便說南梁大發仁慈,讓這批東楚賤民回楚,還請奸相陳九州派船來接應。”
“都結冰了?如何行船?怕行不到多少水路,便會沉江了吧?”
“那就是了。”謀士捻著小鬍子,“若陳九州不來,那必然寒了東楚國人的心。若是他當真派人來了,只怕也要一起死在江上。這對於備戰的東楚而言,絕對會打擊士氣。”
範龍沉默地揉著額頭,不得不說,這一計不可謂不毒,無論陳九州怎麼選,最終都是悽慘收場。
“軍師,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記住了,切不可出現問題。陛下那邊,我會傳書過去。”
“大都督放心,定不辱使命。”
……
東楚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