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錦悅用鑷子夾起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冰塊,優雅地扔進了自己的酒杯中,濺起點點紅色水花。
有人說,一隻蝴蝶在巴西的叢林裡扇動翅膀,漂亮國的德克薩斯州便會引起一場龍捲風。
這句話的意思是,一種事物和現象可以透過一系列中介環節和另一事物、現象發生聯絡,並不是真的就是巴西叢林裡的蝴蝶扇動翅膀就會引起德克薩斯州的風暴。
妖豔的巴西蝴蝶對德克薩斯州的龍捲風毫不知情,扇動翅膀不過是每天都會做的事情罷了。同樣的,明豔端莊的錦悅對巷子裡那個沒有井蓋的下水道口的摔落也是毫不知情,對自家別墅清潔房的密道里發生的滾落更是毫不知情。
撲通!在錦悅往杯子裡扔進冰塊的同一時刻,王超從井口直直地摔落下去,濺起朵朵黃色的糞花。
撲通!在王超從井口掉進下水道的同時,炮翻山滾進密道之後,好不容易控制住身形,費盡千辛萬苦地用牙齒咬開手腳上的繩索,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卻又被腳下某物絆了一下,沉沉地撲向地面,摔了個狗啃屎,濺起片片黑色的汙泥。
“我泥瑪!”
炮翻山恨恨地罵了一句,再次從地上爬起來,在身上擦了擦滿是汙泥的雙手,又用稍稍乾淨了些的雙手揩乾淨臉上的黑泥,轉身回頭望了一眼剛才將自己絆倒的東西,頓時毛骨悚然。
骨瘦如柴四個字,炮翻山以前只在成語字典裡見過,畢竟像他這樣懂得趨利避害的人,遇到的都是肥頭大耳之輩。在摔倒的那一瞬間,炮翻山以為自己是被一根柴棍之類的絆了一下,而此刻看清之後才發現居然是一個人的大腿,骨瘦如柴的大腿。
一灘爛泥裡躺著一個如爛泥一般癱在地上的男子,顴骨深深地凹陷下去,面色灰敗,頭髮猶如冬季荒野的枯草一般遮擋住男子大部分臉面,只露出兩隻黯淡無光的眼睛。從破爛衣衫的空隙裡依稀可以看見男子一根根頂著薄皮的肋骨,胸腔正極度誇張地一起一伏。
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刺骨的寒風,炮翻山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一臉警惕地後退半步,聲音顫抖地試探了一句,“你好……”
“嗬嗬嗬。”
男子眼睛忽地亮了一下,而後又快速暗淡下去,張了張嘴巴,卻只發出一聲聲刺耳的笑聲。
炮翻山又是渾身一顫,嚥了咽口水,再度試探道,“你也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嗎?”
“嗬嗬嗬。”
“你是個啞巴?”炮翻山定了定神,認真地打量了男子一眼,確定了男子是人而不是其他的什麼髒東西,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挪近了半步,滿臉堆笑道,“兄弟,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啊?”
男子這次沒有張嘴,而是艱難地抬起右手,豎起食指,向著頭頂上方指了指。
炮翻山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黑乎乎的石板天花頂什麼也沒看見,思忖片刻之後,拍了一下大腿道,“噢……你說這是在別墅下面?”
男子垂落手臂,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
炮翻山見男子如此孱弱,膽子不禁又大了幾分,往前跨了一大步,癟了癟嘴,翻著白眼道,“我特麼當然知道這是在別墅下面,還用你說……”左右橫掃一眼,忽地瞥見男子右側某個石塊上放著半塊長滿綠毛的蛋糕,皺了皺眉,“你在這裡待了多久?看你這模樣不像是在生活這一天兩天,半個月?一個月?總不會是一年吧?”
“嗬。”男子搖了搖頭,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刺耳的笑聲。
“也是,這麼特麼黑,確實不知道哪天是哪天……”炮翻山忽地想起什麼,慌忙地在褲兜裡摸索起來,卻發現口袋裡空空如也,面色立時陰沉起來,“特麼的……王八蛋!果然把老子的手機收走了!”
“嗬嗬。”男子扯動嘴角,似乎有些輕蔑地笑了笑。
“這裡還有沒有其他的出口?”炮翻山環顧四周,除了近在眼前的事物,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連自己從什麼地方滾下來的都已經辨認不清,聲音有些發急道,“這地方應該不大,你在這裡也有些日子了,有沒有什麼發現?”
“嗬嗬嗬!”
“也是,你要是有發現早就出去了……實在不行……也就只有從掉落下來的地方出去了,只是這樣肯定會引起那對狗男女的注意,不得不硬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