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是有備而來的,碩大的孫家別墅已經被一排又一排的黑車圍了個遍,現在車燈齊齊開啟,把黑夜都照成了白晝。
白燈刺眼,一身黑色風衣的陸野緩緩走到了孫家門口。
見到站在大門口的女人還呆愣著,他抿唇,壓住了眼底的情緒。
幾天沒見,她似乎胖了點,是在外面曬了太久嗎?原本白如玉的面板黑了點,她死死的盯著他,雙眸裡只有恐懼,沒有一絲絲久別重逢再見到的歡快。
陸野的心鈍痛一下,卻還是對她伸出了手:“我來接你了,還不過來?”強制冷下來的語氣裡,愛跟關心是藏不住的。
路知知回頭看了孫沈川一眼,儒雅的中年人眼眸微動,不動聲色的同意了,她趕緊倉皇的走向陸野。
“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路知知壓著聲音開口,好在她跟南桃的聲音音色本來就很像,加上她現在喉嚨嘶啞,聲音啞啞的,聽起來像是病了。
陸野睨了她一眼,目光卻落到了自己伸出來但是遲遲沒有被女人握住的手上,冷了冷。
路知知直接穿過他走到了他身後,“陸野,我們回去吧,這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
陸野的眉眼上抬,看著站在孫家門口的兩道人影。
孫沈川,是西城有名的商人,孫氏對西城的經濟也是進行了長時間的壟斷,一直到陸野將陸氏扶持起來後,孫氏在西城一家獨大的局面才被打破。
不過,孫氏似乎並沒有將後來者居上的陸氏視為對手,依舊只是做著那些事兒,發展那些生意,似乎很安於排在陸氏後面。
陸野是一個商人,在他的世界裡,所有的資訊方方面面都是全面的,包括孫沈川,他不將他自己納入自己的對手範圍內,並不代表他不瞭解不注意這個男人。
中年男人,沒有商界人的野戾氣場,眉眼間都是柔和跟慈善,也正如陸野掌握的關於孫沈川的資訊一樣,他繼承家業,信奉基督教,撫養獨子,為人極其低調神秘。
以至於陸野沒有在其他場合與他面對面見過,經歷這一面,還是這十年來第一次見呢。
只是,為什麼這第一次見面,注視著這張臉,會有一種奇怪的熟悉感浮上他的心頭呢?
陸野皺眉。
他在打量孫沈川的時候,那個男人也在打量他。
這是陸野第一次面對面見到孫沈川,孫沈川想,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二十幾年前的那個小男孩兒呢。
雖然這二十幾年裡,他總是能從各種渠道得到他的訊息,照片影片看過不少,也算是見證了他的成長,但是,這樣的見面,還是第一次。
無數的車燈白光匯聚在他的身側,就像是無數的聚光燈照耀在他的身上,孫沈川看不到陸野的臉,只能看到一個逆光的剪影,年輕,剛毅,充滿力量。
黑暗跟光明的交織裡,孫沈川像是看到了二十幾年前與他初見的畫面。
在那個遊樂園,另外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兒帶著他來到售票處買票,假裝成售票員的孫沈川把票賣給了他之後,在他手背上蓋了一個章。
又讓他把陸野叫來,用另外一種顏色的印章蓋在了陸野的手上。
這是為了謹慎,避免南大壯那個蠢貨帶走了不該帶走的人。
只是這小孩兒有多聰明呢?他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的印章跟陸執的不一樣,仰起頭皺眉問他:“叔叔,為什麼我跟我弟弟印章的顏色不一樣?”
孫沈川從售票處探出身子摸了摸他的腦袋:“因為你是特別的。”
小孩子哪裡不喜歡誇獎,他誇陸野,陸執不高興了,也湊上來問,“他特別,我就不特別了嗎?”
“所以要用不一樣的顏色,你們就都特別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