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依舊只有一聲接一聲的緩緩呼吸聲回應南桃。
以及電話亭外簌簌的落雪聲。
只是南桃知道,電話那頭,就是陸野,一定是陸野。
所以,他知道自己在這裡,他剛才在大樓的哪裡,在某個房間看完了全程嗎?看到她被如同垃圾一樣丟棄,踢打,他也只是冷眼的看著。
南桃只覺得今夜的雪,悉數落在了自己的心頭:“好看嗎?今晚的大戲。”說完,她自嘲的笑了笑。
或許自己不應該抵抗,她就應該讓陸野看看她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的畫面。
南桃笑了兩聲:“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把我的一切都交給薛家?陸野,你確實挺狠的。”陸野的狠,南桃以前就知道。
只是以前他是對別人狠,現在,他悉數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南桃哈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人生無常,笑出了眼淚。
“疼嗎?”
笑聲裡,電話那頭終於是有了道聲音。
冷漠似冰錐,就算是隔著話筒,南桃依舊覺得那道聲音扎穿了自己的耳朵,刺痛了腦仁兒。
她沒回答,那邊繼續說:“記住了,我比你更疼,一千倍,一萬倍。”
“你有什麼資格說比我更疼?”
南桃顫抖開口,“陸野,見一面吧。”有些事情,說清楚,斷明白,對她最好。
“我不想接下來的一輩子活在你的監控裡,陸野,我不屬於你了,放我走。”
而回答南桃的,只有電話裡電話結束通話而響起的嘟嘟嘟的忙音。
這一聲急促過一聲的忙音像是踩斷了南桃腦海裡唯一一根維持著理智的神經。
她崩潰了。
許久沒有感受到的癢從額頭密密麻麻的迷茫到了身體的每一寸面板上,她脫下了厚重的羽絨服,闖出去赤腳站在大雪地裡,瘋狂的抓撓著手臂上的細嫩肌膚。
“陸野,你有什麼資格說疼,你看看我,我的身體,我受的傷,你知道我經歷過什麼嗎?你有什麼資格說比我疼。”
南桃抓到手臂出血,那股癢意又蔓延到了臉上:“陸野,你出來!你出來跟我對峙。”
“我知道你就在這棟樓裡,你出來呀!”南桃歇斯底里的吼叫,十根手指的指甲裡全是鮮血,“你出來看看我經歷過什麼,你比我疼嗎?你憑什麼,你憑什麼……”
如果陸野此刻能站在南桃面前,南桃一定會告訴他一切,她的孩子,還有陸執,她為他做的一切。
她的疼,就像是敲斷了骨頭再接上,外面沒有傷口,那卻是刻進了血液裡的巨疼。
只是南桃的呼應沒有任何回應。
大樓黑漆漆的,好像一個黑洞,吞沒了她的痛苦。
南桃肩頭都落滿了白雪,半晌,她像是被那些雪花壓垮了一樣的,雙膝一軟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吼叫變成了喃喃自語:“你不懂我為你做過些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南小姐!!”
身後忽然響起了黃蕊的聲音。
南桃知道,陸野對這場“好戲”看得心滿意足了,叫來了收場的。
他一直都在的。
他的心已經是冰塊了吧,不會再為她而疼而動了。
南桃的身上被黃蕊裹上了厚厚的保暖毯子:“南小姐,你怎麼這麼傻呀,你身上的傷,疼嗎?”南桃的額頭鮮血已經結痂,頭髮凌亂,臉頰跟唇角都有紅腫。
還有那雙手,此刻正在黃蕊的手裡逐漸回溫,血肉模糊的一雙手,黃蕊都看哭了。
“南小姐,你的手需要上藥,去車裡我給你上藥吧。”
“我都沒喊疼,他卻喊疼了。”南桃忽然捏住了黃蕊的手,茫然的目光開始收攏,一寸寸的縮緊,“黃小姐,你看我像是不疼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