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上捏著掃帚,皺眉看著那群人,在看見有人給安芩解圍後,那群人頓時鬨笑著散開。
僅僅是解圍而已。
安芩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垂眸想著,就她了吧。
回過神來,安芩看著徐官女子如此結局,伸手,撫平了她強睜的眼。
她心中百味雜陳,卻只輕聲道了一句:“安息。”
——
最近邊疆動/亂,藺叡派了左將軍譚譯與右將軍蘇承燁先去平定,未曾想到一向驍勇善戰的譚譯此番行動竟是大敗!藺叡動怒,連降譚譯三級,因而近日朝堂上死氣沉沉,眾人大氣都不敢出。與譚譯較好的官員怕被牽連,與蘇承燁交好的官員又怕蘇承燁大敗,導致雪上加霜,更是不敢說話。
半月後,藺叡在看見蘇承燁呈上的捷報,難得露出了笑容。而後在批完奏摺時終於想到快被他遺忘的事,伸手點了點桌子:“那個婢女如何了?”
德祿心中一窒,什麼婢女如何了?陛下怎麼會問起她?他壓根沒去看過!但還是強作冷靜地在一旁奉茶,低眉順眼:“奴才待會就去瞧瞧。”
藺叡挑眉,忽地伸手掀翻了茶杯,茶水直接燙在了德祿手上,德祿手一顫,卻是一聲也不敢吭。
“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耍什麼心思。”藺叡嗤笑道,伸手將一本奏摺甩在了他的臉上,一瞬間,德祿的臉上便出現印著奏摺的紅印,他連忙跪了下去,剛剛被燙過的手止不住的發抖:“陛下息怒!”
“自己去領罰。”藺叡站起了身,要往外走時忽道:“蘇將軍平定邊疆之亂有功,你去內務府走一趟,替朕給裕妃送點東西。”
“送完了,就別回來了。”
德祿心中一涼,淑貴妃一向和裕妃不對付,前朝蘇承燁有功,皇上後面這段時間勢必會更寵愛裕妃一些,那這個時間段把他調過去……他在心裡哀嘆一聲,當真是兩頭不討好。
這邊德祿的嘆息聲未停,另一邊的清芳殿內,一女子頭挽垂鬟分肖髻,身穿杏黃明紋對襟襖,模樣俏麗,更因眉目間的愁緒顯得弱不禁風,平添了一抹風情。
她此刻將書信捲起,放到了一旁的燭火上,隨著燭火舔舐,那一封滿載想念的書信隨即化為了灰燼。
貼身婢女不解問:“娘娘為何要把將軍給您的家書燒燬呢?將軍大戰告捷,不是喜事嗎?”
“哎。”裕妃輕輕嘆氣:“哥哥志得意滿,本宮只怕他不知分寸,而這樣一來皇上必然會在這幾日多照顧本宮幾分,又要打破本宮好不容易平衡好的關係。”
裕妃一向不爭不搶,只想在後宮平靜度日,她的貼身婢女卻覺得她有些太過淡然了,如今一聽,更是覺得她沒有志氣,正想激勵幾句,就聽見外面有人稟報:“娘娘,德祿公公到了。”
“快迎他進來。”皇上身邊的人她哪敢怠慢,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便起身走了出去。
德祿拿著聖旨,自她一出現便堆起笑,又朝她點頭哈腰道:“蘇將軍不日凱旋,奴才先在這恭喜娘娘了。”
裕妃右眼皮一跳,直覺不對,德祿雖在皇上身邊,但他也是淑貴妃的人。因此在之前對上他時,縱然聖旨加身,他的反應也是不鹹不淡的,哪裡會像今天這樣熱情?
“德祿公公有心了。”裕妃蹲下身,恭敬道:“妾身蘇氏接旨。”
“賜裕妃蘇氏南珠一串、金邊玉如意一對、鏤空喜鵲香爐一個、琉璃錦緞五匹、金錠一盤,賀蘇將軍凱旋之喜,娘娘可以領旨謝恩了。”
裕妃規規矩矩的寫完恩,身後送禮的太監便將物什一件一件的往裡搬,搬到最後雙手空空如也,裕妃還沒看見德祿有想回去的意思。
她朝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會意,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銀帶塞給他賠笑道:“是奴婢怠慢了,還請公公恕罪,今個兒公公跑一趟可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娘娘也才放心。”
“這個奴才可萬萬不敢收。”
聽到這句話,裕妃心中一陣驚奇,這德祿仗著跟在皇上身邊,明裡暗裡的折扣可沒少拿,如今不過是按照慣例給個好處,怎地如此大的反應?
不對勁,裕妃心中這麼想著,下一秒就聽見他道:
“陛下讓奴才跟著娘娘,從此之後娘娘就是奴才的主子,哪裡有接主子賞賜的道理呢?”
裕妃:“……”
裕妃聰慧,很快便明白了皇上的目的,不過是用德祿藉此挑撥淑貴妃和她的矛盾,順便能解決掉德祿這個隱患罷了。她就說為什麼整個後宮都知道德祿是淑貴妃的人,怎麼皇上還願意把他留在身邊,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啊。
她絕望的閉上了眼,腦海中轟隆一聲,彷彿看見了再也無法安靜下來的清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