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正在給小姐擦頭髮,小姐的頭髮又黑又密又長,有點難幹,她擦得仔仔細細的,確保每一根都擦乾了,免得小姐睡到第二日頭疼。
扶芳在給小姐鋪床,被褥都是從長安城一路背來的,包得乾乾淨淨,以往家中的被褥都是上好的絲綢上好棉花做的,又軟又暖,她不捨得丟。
在這裡買的那些被褥,硬邦邦的,還很粗糙,她怕磨壞了小姐的面板。
南宮晚棠坐在桌前,單手支著腦袋,心裡想著事。
她發現自己的記憶又出現斷裂了。
她不記得從海邊回來之後,在院中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記憶到抄起斧子要嚇唬嚇唬那幾個男人之時,就突然而止,再續上時,她已經是在為阿爹診脈了。
寧兒說她要砍那幾人的手時,她清楚地看到阿孃給寧兒使了眼色,寧兒便不再說了。
她們定是有事情瞞著她。
她莫名又想到了山洞那一夜,以及那一雙被她一箭射死的黑衣人。
她莫不是在自己不記得的時候,又做了什麼傷人性命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很恐懼。
萬一……萬一在她不記得的時候,對家人做出了什麼事……
她越想越害怕,臉色有些發白。
“小姐,您怎麼了?”茯苓被她的臉色嚇到了。
南宮晚棠醒神,搖了搖頭,微微一笑:“無事,就是累了,弄好了你們都回去睡吧,今夜不用守夜了。”
兩個丫頭也以為小姐只是累了,一路走來都不曾好好休息一下,剛到的第一日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們都感覺到累,何況是小姐。
兩人弄好了,便扶小姐上了床,放下帳簾,熄了燈,才退了出去。
南宮晚棠躺在床上,心裡仍舊想著事,她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日後要做的事。
想著想著……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白氏的房中,燈火還亮著。
南宮湛坐在床上,白氏坐在床前,拿著帕子給他擦手。
“湛哥,你說,棠兒這病……”
白氏話都沒說完就落了淚。
南宮湛點了點她的腦袋,一臉寵溺:“傻婆娘,哭什麼,浪費那些淚水,我有辦法。”
白氏抹著眼淚,聞言迅速抬頭:“你有什麼辦法?”
當年棠兒險些被體內那東西給控制了心智,還是她爹爹,藥王谷的谷主,傳了半生的功力給棠兒,才壓制了這麼多年。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滿目震驚地看著自己夫君:“你莫不是,莫不是……”
一時著急,她都語無倫次了。
南宮湛輕嘆了一口氣:“岳父大人那麼厲害的人,都沒有什麼辦法,我還能比岳父大人厲害了?只要能救棠兒,我沒了一身功力,又有什麼打緊的。”
白氏哭了出來,拼命搖頭:“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往後家裡還要靠你的,況且你身上還有傷,要傳功力也是我來傳。”
“你且聽我說。”南宮湛拍了拍白氏的手,示意她坐在床邊來,他單手摟著她的腰,靠在她的肩頭,柔聲道:“傻悠悠,這一路走來,你當我不知道情勢嗎?危機四伏,咱們一家人還需要你來保護,所以你不能沒了功力,而我,反正也是傷著,傳了功力,再慢慢養便是了。”
“你的傷不礙事的,總會養好的。”
“可是壞人不會等我養好了傷再來啊,若是下一次,他們來了,而你又沒了功力,我的傷還沒好,孩子們怎麼辦,老周他們怎麼辦?”
“我……”白氏無言以對,因為她知道,南宮湛說得很對,可是她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