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宴請百官。穆乘舟危坐在龍座上,慵散的眯眼看著座下俯首稱臣的人,這些人心裡想著什麼他一清二楚,但他們誰也不敢把壓在心窩子裡那些話掏出來。
羊樂瑜端著酒壺靠近穆乘舟,緊張的往觴裡斟酒。
穆乘舟瞧出是她,浮起笑意輕聲道:“妃母穿這身素淨衣服好看的很,比皇父喜歡的那些豔俗衣裙更襯。”
羊樂瑜一直盯著酒觴,不敢稍稍側眸看他。
“哦,不對。”穆乘舟佯作失言,“你現在是宮女,怎能以敬稱相待?”他輕佻的說:“朕該稱呼你什麼?”
羊樂瑜悄悄抬眼環顧四周,好在眾臣都在舉杯暢飲,沒人注意到新帝身邊的她。
又或者說,哪怕有一二人看到了也會裝作沒看見,都被這惡魔嚇破了膽子。
羊樂瑜放下酒壺,雙手乖巧的貼在小腹上,垂眸道:“我叫羊樂瑜,舞陽......”她改了口:“陛下直呼我大名就是。”
穆乘舟對這提議不滿,特意揚首湊近她,“兒臣怎能直呼妃母名諱?傳出去豈非不孝?”
羊樂瑜覺得可笑,連自己老子後媽都敢殺的人,還在乎什麼孝不孝的。
“就叫你小羊吧。”穆乘舟執杯一飲而盡。
小羊你個頭。羊樂瑜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吳步月管她叫‘小魚兒’,現在又跳出個人叫她‘小羊’,當她是開動物園的嗎?
穆乘舟瞧她不說話,以為她預設了,隨後用食指敲敲酒觴,“小羊,添酒。”
羊樂瑜聞聲端起酒壺,縷縷酒水傾倒觴中。穆乘舟含笑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聽話的愛寵。
絲竹樂曲響起,登基宴會進行到高/潮。羊樂瑜瞟見皇后和穆輕鴻落座在宴席的後沿,可見她對穆乘舟深痛惡覺,連靠近他都難受。
皇后與她對望一眼,黛眉一凝。
羊樂瑜趕緊低下頭,在這節骨眼上被拆穿身份,是會被拖去斬首的。
穆乘舟執杯對眾臣道:“朕年紀尚輕,今日奉天命承繼大統,天命委以重任,朕自當做好新帝,延續先帝傳統,兄友弟恭,以孝治國。”他頓了頓,看向穆輕鴻,“傳旨,封先帝之子穆輕鴻為琅琊候,待及冠之時前往琅琊就藩。”
穆輕鴻拜禮:“多謝皇兄。”
眾臣小聲嘀咕,大多都在說新帝忌憚皇弟,想打發他遠遠的走,諸如此類的話。
穆乘舟鷹隼般的眸光投在皇后身上,“先帝皇后徐氏,位居中宮,忠貞不二,恪守婦道,即日起晉為皇太后。”
皇太后的眼神裡充斥著不滿和憎恨,往日的自視甚高和張揚跋扈都被這一道聖旨壓的死死的,新帝的表面功夫做足了,她除了謝恩再無旁的能說。須臾道:“謝陛下恩賜。”
穆乘舟悠然轉著掌心的酒觴,“先帝的妃嬪眾多,可皇太后的位子只有一個,叫那些寡婦怎麼辦?”
公然稱繼母為寡婦,眾臣唏噓不已,卻不敢再私語半句。
誰都知道,那些可憐女子的下場即將是什麼。
穆乘舟對他們的反應不甚滿意,“馮寶!”
“奴婢在!”馮寶躬身前來。
穆乘舟懶怠的倚在龍椅上,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好事成雙,現在就送先帝妃嬪前往皇陵陪葬。”
此言一出,絲竹樂戛然而止。羊樂瑜渾身顫了一下,手裡的酒壺也不慎掉落。
‘叮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