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樂瑜觸電似的收回手,旋身就往外頭走,被穆乘舟一把攥住手腕。
“我衣冠不整,妃母若是現在出去,恐真的要擔負‘穢亂後宮’的虛名了。”
他所言不假,這種情況任誰見了都會緊捂嘴巴。眼看穆輕鴻的剪影擋在殿門外,羊樂瑜焦灼道:“那我該怎麼辦?”
穆乘舟以眼神示意她躲到屏風後面,羊樂瑜來不及多想,立馬照做。
等她藏好,穆乘舟道:“進來。”
殿門開了,穆輕鴻對著他長揖,往內室掃了一眼:“皇兄怎的這麼晚才回應,我還以為屋裡有貴客。”
“有哪門子的貴客?”穆乘舟解開玉帶,邁進冒著熱氣的木盆裡。溫水漫過他的肩頸,泛起一圈圈漣漪。“你來做什麼?”
穆輕鴻:“我想為兩個人求情。”
穆乘舟冷笑一聲,“要是為皇母求情,你還是回去守靈吧。”
穆輕鴻的意思被他料到,也不再繞圈子。“皇父駕崩,皇母傷心欲絕,但她畢竟是母儀天下的中宮,我朝素以孝治國,縱使皇兄恨她,也不該置綱常倫理不顧。若真這麼做,唯恐天下百姓俱惶惶恐之。”
穆乘舟早知他會抖落出這些仁義孝道來,遂看向他:“你不想她死倒也簡單,就讓她為莊妃日夜誦經抄經,直到人老眼花為止,如此,我就饒了她。”
穆輕鴻沉了沉,恭敬的揖手:“多謝皇兄。”
穆乘舟:“你不是還有個人情要討嗎?何人?”
穆輕鴻稍憩一息,“瑜美人。”
第七章
穆乘舟眉峰微動,唇際浮出淺淡的笑意,往屏風那睃了一眼,“我記著瑜妃母今早剛剛入宮,你與她並不熟絡吧?”
穆輕鴻:“方才與她是頭次見面,但我瞧她年紀與我二人相仿,雖輩分在我等之上,卻正值韶華,又未曾有福伺候過皇父,算不得真正的嬪妃,故此前來求情。”
穆乘舟抬臂搭在盆沿上,臂膀淅淅瀝瀝的滴下水,濺落到地上,流到屏風處。
短暫的寂靜。羊樂瑜的心又吊起來,穆輕鴻為她求情是怎麼也不曾想到的。說到底這兩兄弟果然一點都不像,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穆乘舟道:“你想著她,她卻不一定記你的好。”他刻意頓了頓,眄向屏風後影影蹤蹤的人兒,“生死也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待我見著瑜妃母,親口問問她的意思,沒準兒她想死呢?”
羊樂瑜一口唾沫差點卡在嗓子眼裡沒嗆著,做人怎能壞到這份兒上?
穆輕鴻道了謝,推門而去。
穆乘舟:“還不出來?”
羊樂瑜攏著袖口蹚出來。
穆乘舟:“方才我皇弟的話都聽清楚了吧?”
羊樂瑜點點頭。
穆乘舟玩味的看她,“那妃母的意思呢?”
羊樂瑜當然想活,但她預感他絕非有求必應的好人,道:“舞陽侯如何才能免去我的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