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甫?你說這邋遢漢子是謝靈甫?武周山歷史上那個有名的‘謝家白鹿’?不是聽說他早就染病死了嗎?”
葉長樓一臉不可思議,他盯著漢子看了許久,說道:“按照年齡推算倒還真符合,可是傳聞謝家白鹿風度絕佳,遺世獨立,曾有‘謫仙人’的美譽,你說這邋遢漢子和哪一點掛的上鉤?我不信。”
漢子抗議道:“少年,你這是以貌取人,不可取啊不可取。況且那是我年輕時候,風流倜儻什麼的不是很正常?現在不過是有點滄桑罷了,你眼神大大的不好啊。”
葉長樓鄙夷道:“有點滄桑?我看你是換了身皮吧。況且就算你真是武周山謝白鹿,就有理由拐走我的青犢劍了?拿來。”
“這個……”
司空玉龍按下葉長樓的手,笑呵呵說道:“葉兄不用這麼咄咄逼人嘛,咱們何不換個話題?問問鼎鼎有名的謝家白鹿今後有何打算?”
“那個……”
謝靈甫一時竟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得假裝被酒嗆到了,咳嗽了幾聲,擺擺手,急忙笑著說道:“還能如何,閒雲野鶴一個,只得四海為家討討生活嘛。”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將桌上的雞骨頭扒拉到地上。地上有隻老黃狗,此刻正在他腳邊尾巴搖的歡呢。
司空玉龍笑道:“那既然這樣,你拿著青犢劍豈不是毫無作用?與其讓其蒙塵,還不如讓咱們葉兄拿著,有朝一日名揚天下。”
“就是。”
葉長樓使勁點了點頭。
“要不得嘞要不得。”
“哦?難道謝先生其實並不是咱們眼中所見這般沒有遠志,之前只是裝裝樣子,有一天肯定得有翻作為?要是這樣,小子我可是願意為謝先生搖旗吶喊一番。”
謝靈甫默默喝了口酒,然後抬起頭嘆了口氣,“武周山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武周山了。”
“天下武藏?關起門來騙自己的事情,這幾十年,大概用故步自封、閉門造車來形容才合適吧。只是這些都和我沒什麼關係,我和武周山之間,只有血仇,只能血償。”
漢子低聲說著,忽然又笑道:“我是不是說了些不合時宜的話?”
司空玉龍和葉長樓對視一眼。
司空玉龍拱起手,一本正經道:“哪裡的話,謝先生是前輩,既然先生心懷大志,晚輩就先在這裡祝先生武運昌盛。”
謝靈甫擺擺手,“好說好說。”
接著漢子又轉過頭面向葉長樓,說道:“所以這下知道了吧,青犢得先跟我一段時間,況且現在讓它回你那裡對你和劍來說,真不是什麼好事,說不定就是一個雙雙蒙塵的結局。”
“至於那買劍的一萬兩銀票,嗯,我攢夠了肯定還你啊。當然,要是你實在不願意要也是可以滴,反正到時候青犢劍也要跟你不是?”
葉長樓看了看四周,發現腳邊剛好有個空酒罈子,於是他使勁琢磨了一會兒,尋思著是不是朝這不要臉的老混蛋頭上招呼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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潯陽城外,兩撥人馬皆隱藏在了無聲的夜幕中。
刺客山堂作為中州最危險的暗殺宗門,對這種事情早已經習以為常,鸛雀閣作為刺客山堂最精通暗殺秘術的八閣之一,比這更為驚險的事情已經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了,一次次鬼門關的經驗,讓他們迅速做出了最正確的調整。
此刻,原本的明暗交替了過來,對鸛雀閣的諸位來說,黑暗就是最好的護身符,他們在夜幕中迅速隱匿了全部的身形,然後開始悄無聲息地變換位置,他們從一開始的明轉為了暗,而差一步便能得手的敵人在一瞬間便發現自己丟失了目標,從暗轉為明。
失算了,他們沒想到刺客山堂的暗殺術已經練到了如此的極致,只是一瞬間的疏忽,便徹底陷入被動,不該這麼輕敵的。
而最不應該的,是那一聲突然響起的奇怪鳥鳴聲。那是什麼?為什麼能這麼及時地響起?提醒這些原本沒有察覺到的刺客們。
黑暗中時不時閃起明亮的刀光,然後迅速消匿於黑暗。伴隨著冰涼的西北寒風,這一塊已經遍佈血腥氣。
許久之後,一切聲響都結束了。
謝勝萬沒有出現,其餘人也將自己隱藏的很好。
他們依然在警戒。
因為那個奇怪的鳥鳴聲越來越近了。
慢慢地,一個人影出現在眾人眼前,出現在純白的月光下。
聲音停止了,那人摘下兜帽,吐掉含在嘴裡的一片葉子,臉龐慢慢浮現。
那是一個稚嫩的年輕人。
顧南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