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無的以指腹輕摩,一邊遊走如羽輕拂,一邊語氣平淡:“此處活水泉有清涼消腫、緩解疲勞之效,若在這裡泡了這許久,還未能消腫,我這裡倒還有上好的藥膏。”
他眸色依舊晦暗,開口喚人,桃漾急忙出聲打斷:“別——”她面色惱紅,抿緊朱唇,謝懷硯按在她肌膚上的指節一抬,桃漾身上的單薄中衣整個被扯去,隨香紗羅帳一同墜落,灼熱氣息撲面而來。
桃漾闔上了眼眸。
月色澄明,枝丫染光,風過雕窗,羅帳搖動,無休無止。
桃漾蜷縮成一團,纖背輕顫,薄裘搭在腰肢,床榻間混亂一片——她背過身去,神思昏沉,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婢女近前來更換被褥,謝懷硯身披寬袍俯身將桃漾抱起,拖住她腿.彎時指腹染上溫熱,謝懷硯垂眸,卻見古檀木地板上落了點點刺目,他眉心微動,抱著桃漾去了溫泉池。
桃漾始終是混沌模糊不甚清醒的。
謝懷硯還是欺負人,不止幫她清洗出來,還為她上了藥。
——
第一縷晨光灑進窗牖時,桃漾就睜開了雙眸,謝懷硯昨夜並未留宿在這處,桃漾渾身酸軟下了榻,簡單梳洗,因用不得這裡的胭脂水粉,便讓婢女去存玉堂走一趟,把她平日裡慣用的取來,好遮一遮眼下的烏青以及頸間紅痕。
等胭脂水粉的時間裡,另一婢女黃術手中端了湯碗走近,見禮道:“五姑娘,這是公子吩咐讓給您煎的藥。”黑乎乎的一碗湯藥汁,透著一股苦氣,桃漾聞言垂眸看過去,自是明瞭,這湯碗裡盛著的是什麼。
在府中不好弄避子湯,這碗湯藥正解了她心頭憂慮。
桃漾抬手接過,未用湯勺,捏了鼻子給自己灌下去,用的一幹二淨。
脂粉被送來,待淺施粉黛遮了痕跡後,桃漾起身出碧月閣,剛踏出院門就與迎面走來一襲緋色官服的謝懷硯碰上。
桃漾腳下步子頓住,微微施禮,並未停留,抬步從他身側走過,擦肩而過時,耳邊傳來謝懷硯的低笑聲,隨後清沉的嗓音落進耳中:“桃漾妹妹這麼急著離開,是以為離了鹿鳴山,日後就與我再無瓜葛了麼?”
他側身,神色清潤:“昨日忘了告訴桃漾妹妹,你父親一早便來過,你與竹陵桓氏的親事已退,他特來與你相告一聲。”清晨的鹿鳴山中寂靜,謝懷硯的一字一句落進耳中,桃漾身子僵住,掩於衣袖中的指節不覺間攥緊,許久,回身看向他。
她眸光清亮,憂色濃重。
“二公子究竟想如何?我已沒了清白之身,還不肯放過我麼?”
謝懷硯抬手挑起一縷青絲,在鼻間輕嗅,俯身貼在桃漾耳邊,俊美鼻骨與桃漾白頸只隔一指,嗓音低沉:“桃漾妹妹身上這麼香,別的女子都沒有,只一夜,怎麼能夠?”他話落,桃漾只覺頸間溫熱,如同溫泉水汽,在頸間一舐而過。
桃漾身子僵住。
昨日夜裡謝懷硯沒能討到好,折騰一番,不過初嘗滋味,桃漾對情事懵懂,身子青澀,自是不能讓他如願。
山間晨風清涼,拂起耳邊青絲。
許久,桃漾嗓音低啞的問:“是要多久?”
謝懷硯並不回她,低笑一聲,語氣淡漠:“桃漾妹妹是以為還可以再嫁給桓恆麼?”他冷了神色:“你是如何覺得我會讓你再嫁給他人呢?只要是我的,哪怕是隻貍奴,是隻鳥雀,也慣沒有再給別人的道理。”
桃漾壓悶在心中的情緒如鼓脹的鑼,聞言腦中轟的一下。
“我不嫁人——我只想回陽夏。”
謝懷硯鄙夷:“我當桃漾妹妹對桓恆該是情深意重,適才還為他悲春傷情,這便不嫁了麼?”
桃漾聲音淡淡回他:“公子不是不讓我嫁人麼?”
謝懷硯眸光落在她面上,卻似在透過她去凝視另一個身影,桃漾抬眸看向他,似能察覺,淡淡問出口:“當真是有困擾二公子的夢境麼?”桃漾生在世家,自幼耳濡目染士族作態,如謝懷硯這般權勢滔天的門閥士族嫡子,慣來隨心所欲,心中動了念頭便欲折之。
不過是酒色情慾。
或許他口中所言夢境,不過是欲蓋彌彰的藉口罷了。
畢竟,她已與竹陵桓氏定下親事,和他同出一宗。
他總要為他的妄念做個說法。
四周寂靜如斯,幾聲鳥啼劃過。